欲奴(1173)

作者:月斜影清

秦大王豪气干云,万钧力气在身子里蹿涌,无限自豪:“哈哈,丫头,你说得是。我秦大王的妻子,注定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有什么好怕的?”

这声音那么洪亮,“我秦大王的妻子,有什么好怕的?”远远传开去,如大战前的擂鼓之声。

金军的阵营里,鸦雀无声,只有火把,铁甲兜鍪,久经训练的战马,都是无声。

金兀术仰起头,看着前面的“哨楼”,那个背着箭囊的倩影,她一点也没有躲闪,跟秦大王并肩站立,没有任何的惧怕。火光下,他几乎能看到她脸上那种淡淡的,无所谓的笑容,甚至,她和秦大王握在一起的手。

是这样,一直是这样。无论如何,自己和她,都是处于敌对的尖锐。以前是岳鹏举,现在是秦大王。他本来以为,岳鹏举一死,这种深深的沟壑就自然填平了。可是,非但如此,却更加深了。就如高山和悬崖,就如海枯和石烂,永远都不重复。

她就算选择其他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秦大王?

陆文龙的责问早已扰乱了他的心防,所有挤压的愤怒瞬间被这一声“我秦大王的妻子”所点燃,爆炸,就如宋金的对决,势在必行。他淡然一笑,决心瞬间下定:“秦大王,本太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15万白银,只杀你一人!”

土岗上,回答他的是“嗖”的一声,是秦大王射出的一支箭。一名金军应声倒地。金军的阵营有小小的愤怒鼓噪,却立刻平息,依旧军容整肃。那是拐子马,大金立国之本的拐子马。

武乞迈在他身后低声提醒:“四太子,请戴上兜鍪……”

他不以为然,兜鍪已经提在手上,看着高岗的方向:“你等须知,本太子是追捕盗银而来。你们汉人有云,上苍有好生之德,大金宽大为怀,这些年,本太子也极力主和,无意和你等厮杀。可是,苟利国家,岂得私耶?若你等顽固不化,就休怪本太子辣手无情……”

秦大王自然明白他这番话其实是说给花溶听的,他哈哈大笑:“金兀术活王八,你要杀就杀,啰嗦什么?你这个王八蛋,假仁假义的,你其实不过是妒忌老子!说什么为国家?你诬陷忠良,杀你大金的宗翰、蒲鲁虎、谷神全家几百口,杀你的亲兄弟宗隽,你就不怕你大金的老祖宗从地下伸手掐你的脖子?这一次,你不弹琴了?或者,你又要玩什么新花样?吹笙?煮茶?吟唐诗唱宋词?把你的道具统统都拿上来……哈哈哈……”

金兀术完全不理他的嘲笑:“秦大王,你必死无疑!不在本太子的宽恕行列!”

“哈哈哈,老子要你宽恕?你个金狗,老子的手下败将而已!到底谁死谁活,不见得就是你这个活乌龟说了算……”

“秦大王,你必死无疑!”

花溶握着箭的手,冷汗一滴一滴掉下来,宿命的循环,终于来了。

岳鹏举,你必死无疑!

秦大王,你必死无疑!

金兀术,就是这样,他总有最好的借口,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杀掉对自己最好的男人。以满足他最胜利的快感,最自豪的战略,最“仁义”的政客形象。

等他做完这些,他依旧是最伟大的,最高尚的大金名将!

道理都在他这一边。

“哨楼的人听着……花溶……”

他提高声音,直接呼出她的名字,不愿意再有任何的躲闪。

“花溶,你是愿意和秦大王一起死,还是带着你的兄弟们活下来?你自己选择!本太子答应,放过你和你的所有兄弟们……”

她想,甚至放过那15万宋朝百姓的血汗贡银?她笑起来,嘴角带了一丝微微的讽刺,自己,真无识人之明,赵德基如此,金兀术如是。

都是自己这一生的失败!自己不配为岳鹏举的妻子!

她没有做声,自始至终,不愿意再和金兀术说哪怕一句话。

什么三沸柔情,什么月下琴声,都是一场点缀——是他闲极无聊的风花雪月的一场点缀,借以显示他的风雅和柔情。自己,不过是娱乐了他一时兴起的寂寞和兴趣。

只是,他四太子,此生何曾有过半分的真情?

她冷笑一声,抓住箭柄的手忽然坚毅起来,充满了力量。

“本太子数三声,自愿投降的人可以下来,凡是揭发秦大王者,本太子不但答应饶恕你们性命,待找到那15万银子后,还拿出5万赏赐所有各位……”

哨楼上,依旧寂静无声,只有一些辱骂:

“金狗,你休想……”

“无耻金狗,那本就是我大宋的财富……”

“金狗灭我大宋,今天就跟你们决一死战……”

秦大王一挥手,阻止了他们的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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