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1155)
花溶见他口开口合,样子十分奇怪,忍俊不禁:“你要说什么?”
他实话实说:“我要唱一支曲子,又怕太难听了……”
哈哈哈,花溶忍不住大声笑起来,秦大王,他就是个孩子,在某些方面,他几乎算得上单纯,比孩子还稚嫩。
人啊,是多么复杂多么奇妙的动物。
“你唱吧,我爱听。”
他大喜:“真的么?”可是,很快又摇摇头,“不,我唱得可难听了。丫头,回去后,你教我。”
她点点头:“难听我也爱听,想唱就唱,不好么?”
他得到鼓励,在她面前,也没什么顾忌的,随心所欲,一张口,唱的竟然是一首苏东坡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
他声音苍凉,带着半生风雨的痕迹。花溶呆了一下,秦大王,他竟然唱这样的曲子。心里不知怎地,又掠过一层深深的不安。秦大王却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还是大笑着:“丫头,当年我打伤了你,去哪个鬼地方转,就买了一本小册子想念给你听,买的就是苏东坡的这劳什子《江城子》……”也因此,所以记得分外牢固。这是他唯一能唱的正经的曲子。
他见花溶发呆,奇怪道:“丫头,是不是很难听?”
她这才笑起来,用力地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总是异常敏感,关心则乱,因为珍惜眼前人,所以,总是不自觉地乱想。此时天日晴好,哪有那么多意外?
正文 第584章 改变
二人说笑着前行。再往前,就能看到丛林里的游击队出没了——已经进入了安全区,那是秦大王的临时地盘了。
花溶勒马,看着前面这排丛林游击队的简易帐篷。她惊异的并非这些鲜明的甲胄,而是一路所见的布置,到现在,才体会到,那是一种十分精妙的阵法,步步为营,分工细致。从刘武到下面的五个小头目,每人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协作,灵活机动,但到了这片平地上,就是一个整体了,一个可以冲锋陷阵的精锐重骑兵。她忽然隐隐明白过来,这种阵法,自己是熟悉的,那是岳鹏举多次运用的。只是,到了这里,因为丛林的关系,有了一些不小的调整和改进。
秦大王最初和金军交手时,总是互有胜败,占不到什么便宜。到后来,却有了大的改变,甚至飞跃,竟然能率领几千精骑将金军的贡银也成功抢劫了。这就不能再归功于运气了。那是精密部署的结果,每一步,都有周全的计划。
就算是这最后一次在金国的行动,从刘武的献计设局,以10万银子做诱饵,步步安排,散发消息;但渠道又得可靠,不能被当成骗子,其他人并非傻瓜!这得要如何精心用心?随后的接应,沿途的分布,那分明完全是布置好了对付金军的。难怪,他敢放言和金兀术一战,绝非是在大言不惭。
这才明白自己和他之间的差异。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远远,远远不如秦大王。他纵横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绝非浪得虚名。现在,他就如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运筹帷幄。她暗叹,早知如此,就该放下一切包袱跟他合作的。自己单枪匹马,冲动行事,多走了多少的弯路,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丫头,你看如何?杀赵德基虽然难如登天,但事在人为,我们可以等机会。”
她当然明白,赵德基远远不同于秦桧和王君华,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甚至这一辈子,也只有万一的机会。但她此时反倒平静了。路,总是走出来的,活着的人,先得活着。
“丫头,你很多计谋,以后,你帮着我,我们会更好的。”
她嘴角牵起来,深深的笑容,明知他的心意,他总是让自己觉得,自己是那么重要,是那么不可少的。这难道不好么?一个女人,能靠着一个男人,依靠他,难道不好么?
秦大王见她出神凝思,爽朗笑道:“敌进我退,敌疲我打,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汗,这是毛爷爷的著名战略。不过,我国一直是游击战的鼻祖,从古至今有很多此类经典案例,嘻嘻,在此引用了,也不算太那个啥,大家不必深究)。这一年来,我们都是跟金军在游击,岳鹏举的阵法给了我不小的启迪。老子以前总是轻视儒生,看来,读书还真是有大大的好处,比如岳鹏举,他文武全才,就比我强;再比如你,如果不是能识字写文,这兵法就失传了,好东西就没有了……”他兴致勃勃,“回去后,要给小虎头好好请个先生教他。等我们有了小闺女,也要念书,要比你还念得好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