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玉貌绮年(99)

作者:朱砂

“表妹放心。”绮年故意笑着,想把气氛搞得轻松一点,“将来表妹及笄的时候,外祖母那里一定也给表妹准备上好的东西。就是将来表妹出嫁了,外祖母也有好东西给表妹添妆呢。”

乔连波闻言却苦笑了一下。添妆,这两个字用得好。可是“添”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锦上添花么?如果她连锦都没有,就是添了再多的花有什么用呢?颜氏的私房确实不少,但是当年给两个女儿各置办了两万银子的嫁妆,其中有近一半都是她的私房里拿出来的,现在剩下想也不多。而且按理说,这些都该是给长房长孙吴知霄的。将来她出嫁的时候,颜氏也就只能给她些珍贵首饰。

不是说首饰不好。倘若她有丰厚的陪嫁,能嫁入高门,珍贵首饰自然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压得住场面。可是倘若她没有基础,日子都过得捉襟见肘,要珍贵首饰做什么?戴在头上就能当饭吃吗?

“大姨母当年的嫁妆里,也有铺子田土吧?”乔连波心里想着,口中不由得就问了一句。

绮年并没在意:“有的,不过都置办在成都。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把铺子都卖掉了,只剩下两个庄子放在那里,每年的进项我和我哥哥一人一半。”

“可那不都是大姨母的嫁妆吗?应该都是表姐的吧?”

绮年随意地摆了摆手:“过继了我哥哥,就是为了每年祭祀,传承香火,分他一半也是应当的。当初我娘曾说所有的家产平分,是我哥哥提出我娘的嫁妆全都归我,他分文不取的。不过他现在要专心读书,每年没个进项怎么行?所以我才分他一半,其实也不多,每年除了粮米,也不过有个一两百银子罢了。”周立年生活简朴,这些尽够过日子还有余了。

“说起来,我自进了京城,还没给哥哥写封书信……”还有韩嫣那里,一直也不曾去信。不想也就罢了,一想起来,就觉得立刻就想提笔来一封,有太多的事情要写了。

“那表姐忙,我先回去了。”乔连波识相地起身告辞。绮年送她到门口,转回来写信去了。

乔连波带着藕花转回香雪斋,吴嬷嬷正在那里看着菱花收拾她的衣裳首饰,见她回来便道:“姑娘看,后儿正日子,姑娘就穿这个宝蓝色的衣裳,戴这个牡丹金华胜如何?这些日子姑娘吃那丸药,脸色好得多了,正衬得起蓝色。”

乔连波看看那铺了一炕的的衣裳和匣子里满满的首饰,忽然间悲从中来,坐在炕上低泣起来。吓得吴嬷嬷连忙打发了两个小丫鬟,关上门低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周表姑娘那里受了委屈?”

乔连波连忙摇头:“嬷嬷怎么这样说,表姐对我是再好不过了。我只是想起娘……”

说起吴若莲,吴嬷嬷也不由抹起眼泪来:“姑娘快别想了,如今老太太对姑娘好,大太太看着也是宽厚人,姑娘就安安心心地住着,太太她,她在天上也会喜欢的。”

乔连波垂泪道:“老太太对我自然是好,但我,我难道能在老太太身边呆一辈子不成?老太太能养我三年五年,难道还能养我一辈子?何况还有连章,将来连章长大了,要读书应考,要成家立业,难道都还靠着老太太和舅舅?舅舅又……”不是老太太生的。

吴嬷嬷也叹气:“老奴回来这些日子,也悄悄地打探过了,老太太这些年,手里剩的东西值不少银子,可——差不多都是这些死物了。那些铺子田产什么的,实在剩得不多了。将来——就算老太太有心,恐怕也无力给姑娘和章哥儿多少东西。”

乔连波微微变了脸色:“吴嬷嬷!你怎么能打听老太太的私房?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你,你太大胆了!”

吴嬷嬷赶紧跪下了:“老奴也不是想窥探什么,只是替姑娘担忧。只可怜太太命苦,那么些嫁妆全被老爷败光了,否则,姑娘和哥儿也不致到这一步。看周姑娘,当年大姑太太的嫁妆都在她手里,自然是从容不迫的,就是住在舅舅家,将来仗着手里那些嫁妆,也能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去。可是姑娘你就——人才再好,如今这世上轻狂人多,没有嫁妆只怕也……”

乔连波垂泪道:“我也罢了,多不过老太太去了,我就往庵里做姑子去。我只心疼连章,将来乔家全指着他光大门楣,传承香火呢。”

吴嬷嬷“嗨”了一声:“我的姑娘,什么往庵里做姑子去,可不能说这些话!哥儿是个男人,将来只要他读书能读得出来,还愁立不起来?姑娘大概不知道,我跟周姑娘身边的那个丫头如鹂说闲话儿,说大姑太太生前从周家七房过继了个儿子。为何从那家过继?皆因那家的儿子肯读书。听说本来也是孤儿寡母的,过日子都指着大姑太太接济,如今被看中了,过继了来,周家的房子和现银就全归了他。姑娘每年还把进项分他些呢。可见男人要立业,总比女儿家容易。姑娘只要督促着哥儿好生读书,将来自然什么都有了。倒是姑娘要为自己好生谋划,别的不说,若嫁了好人家儿,将来对哥儿也是个助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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