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 王(125)
一刀两断归一刀两断,不花钱的建议,她还是肯给几句的。相当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子,她认为陆健儿若是和金效坤有深仇大恨的话,那他的话便不可信;可如果陆健儿本人和金效坤并无私仇,完全只是奉命抓人,那么他开口要那五百万,大概就真的只是勒索而已。这么干的人多了,这么花钱买命的人也多了,不是稀奇买卖。至于金玉郎和陆健儿的交情——交情再大,总大不过五百万去,况且金家兄弟有仇,和姓陆的有什么相干?陆健儿总没理由为了个朋友不要钱吧?
“那他要是收了钱不认账,可怎么办呢?”
冯芝芳又考虑了一阵子,将生平所学的知识全运用了出来:“那就闹去,上陆家门口上吊,开记者发布会。”
傲雪听了冯芝芳的话,像是明白了点,又像是没明白。有心再去问问果刚毅的意见,然而果刚毅不在家,去哪了?不知道。
她不敢再等,怕金效坤在牢里冻死,所以按照金效坤的嘱咐,她上天津弄钱去了。
傲雪一走,算是救了金玉郎。
他真病了,需要卧床,然而尽管傲雪看起来没有要杀他的意思,金家的仆人对他也依旧是老老实实,可他就是怕,他睡不安稳。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家。
他需要一个家,安全的,温暖的,还需要疼他爱他的家人,尽管他已经自作主张的长大成人,可身份是可以自由切换的,他现在病了,需要暂时再做回小孩子去。
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他想金效坤,想以着胜者的身份去看看他,然而外头寒冷,他出不去,况且,时机也还未到。
想过了金效坤,他又去想段人凤,应该和段人凤结婚,他想,和她结婚,他是愿意的。俩人找一处房子,不用太大,够住就行,从此他就有了安身之处。段人凤有点不男不女,不是衣服和头发的缘故,是她天生就是这种性情,这性情好,他喜欢。他不爱那娇滴滴的弱女子,对贤妻良母也没兴趣,他就爱段人凤的无畏无忌、以及无情。
只要她对他一个人有情就够了。
金玉郎想到这里,忽然极度的委屈,需要段人凤立刻过来保护和照顾他。他让人去给段人凤发了电报,然而没有得到回应——她没理他。
金玉郎等了又等,心里犯起了嘀咕,恨不得亲自跑去见一见段人凤,可是未等他从床上爬起来,傲雪回来了。
傲雪在天津奔波了三天,三天里她也不记得自己吃没吃过饭、睡没睡过觉,反正到了第三天,她开始一阵一阵的发昏,两只脚时常像是踩上了棉花。发昏和踩棉花都是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不能停下来,她多停一分钟,金效坤就要多受一分钟的罪。从天津回了北京,她先去了陆家,陆健儿照旧只派了个下属接待了她,而在听闻她连一百万的现款都凑不出时,下属立刻冷淡得脸上挂了霜,三言两语的就把她打发了出来。
她没了法子,只能又回了家。这回走到金玉郎面前,她这山穷水尽的人红了眼睛,不等金玉郎阴阳怪气的开口,她先跪了下去。
“陆先生要五百万,可现在就是立刻把天津北京两边的产业全买了,也至多凑个一百万。玉郎,我知道你恨我,你疑心我和大哥有私情,也许还疑心我和大哥串通一气了要害你。我不辩解,只求你去向陆先生说几句好话,让他放了大哥,要不然,我总觉着是我害了大哥,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只要大哥能活着出来,我把我交给你,任凭你发落。你对我是打也行,骂也行,你让我死,我自己去上吊抹脖子,绝不赖活着碍你的眼。行不行?”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因为早在回家的路上就思索停当,所以此刻是特别的心平气和:“行不行?”
金玉郎依然病着,但是对着傲雪,他要了强,硬挣扎着坐了起来:“陆健儿向你开价了?他肯让金效坤花钱买命了?”
傲雪答道:“可我实在是筹不出五百万——”
金玉郎冷笑一声:“好,行,你们真是有本事,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用钱压我。陆健儿要发财,我不能拦着,可你不要妄想让我出面帮你说话。我不出钱送他早死,已经算是他有运气了。”
傲雪听到这里,听出了点意思:对于陆健儿的所作所为,金玉郎很不满意,自己唯有仰仗金钱的力量,才能让陆健儿不听金玉郎的话。说来说去,决定金效坤生死的因素,还是一个钱字。
她站了起来,胳膊腿儿都虚软着不听使唤,看起来就是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摇摇晃晃的转身走出门去,她对金玉郎这一条路死了心——死了心,同时也放了心,要不然她一直疑疑惑惑,只怕陆健儿是和金玉郎串通了,要对金效坤先图财、再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