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洛书文握紧了手中的枪。

谢青杰咧开嘴，上前一步：“在下本可以当个伟大的艺术家，追逐着自由与梦想，在上海大展宏图。结果那个戏子靠着自己的一派胡言，蛊惑人心，残害生命。使在下心存善念的朋友，通通跟那个戏子北上抗日，结果呢？几乎无一生还。

在下是私生子，离开了朋友们，已无人管我谢青杰的死活。在下的梨园被焚毁，没过多久，家人被日本人收买，他们的威胁，使在下被迫成了汪伪之犬。

在下开始在这个世界游荡，没有方向地游荡。无人邀吾唱戏，吾也再寻觅不到志同道合之人。若是没有他……在下怎会沦落至此？”

谢青杰举起了枪，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他的死，就是在下一手策划的，包括洛先生，也是在下计划中的一部分。看着你们自相残杀，我可真是开心呐……”

夹杂着水汽的海风扑面而来，洛书文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语气有些愤怒。

“你利用我？”

谢青杰先前是汪伪政府的人，洛书文其实并不惊讶，他只是不理解谢青杰。站在自己的立场看，程山绘积极抗日救亡，唤醒民族意识，并没有过错。而谢青杰身为汉奸，却能苟活于世，甚至得到了军统的重用。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生活，算什么“沦落”？

谢青杰轻哼一声，手指灵巧地一动，枪在他掌中飞速旋转了一圈：“洛少将，我很失望。看来，您并不同情在下。”

“想杀我？”洛书文也警惕地举起了枪，“别忘了，你是国民党!”

谢青杰敞开双臂，向前走了几步，“若在下的所作所为使洛少将您感到愤怒，就开枪吧。”

洛书文不再犹豫，直接朝谢青杰扣动扳机，可谢青杰没有倒下，依旧微笑着立在原处。

他自是没有料到，临走前，谢青杰已派人取走了他枪中的子弹。

混蛋!

洛书文干脆丢掉了枪，背着手，斜着眼打量谢青杰，目光中满是高傲与不屑。

谢青杰弯腰将其捡起：“抱歉，这一切都为了在下伟大的追求。洛少将，我觉得你是值得我深交的朋友。我派人跟踪过你，现在我认为，你最珍视的东西，不是那个戏子，也不是你的命，而是……”

谢青杰走到车厢后，一把掀开帘子。

“童兰？”洛书文一愣，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缓缓走上前，却被特务横踢了一脚，跌倒在地上。

注视着洛书文满含恨意的目光，谢青杰突然温和地笑了：“洛少将，你真的以为军统很在乎你？他们不还是把你当成一枚棋子，一枚能够让他们走上高位的棋子。”

“而童小姐对党国不是很忠心啊，已有证据表明，她就是个通共的叛徒，多次出卖我们军统的情报，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如果你不愿意配合在下，那她就不得不死了。”

“你……”洛书文飞速地爬起身，打翻了身前的两名特务，不顾一切地冲向前。特务纷纷举起枪，但谢青杰摇了摇手，阻止了其他特务的行动，自己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洛书文走上前，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看童兰了。她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他这才发现，对方这一身浓妆艳抹的模样，也挺漂亮。

只是……你还要和我对着干吗？

谢青杰扯着僵硬的嘴角，突然举起枪，朝身旁的特务开去，鲜血飞溅，他们毫无防备地倒下了。

谢青杰笑容带着几分蛊惑性：“我们的对话，他们没资格听……几名手下的性命——在下的牺牲如此之大，希望你也可以对在下坦诚相待。”

洛书文抹去了溅在面庞上的鲜血，厉声呵斥：“简直丧心病狂……你想干什么!”

“洛书文少将，你是同情心泛滥吗？”谢青杰拍拍手，“留着这点毫无用处的感情，当什么特务？军统根本不适合你。不过，我和童兰小姐志向一致。你不如跟了在下，在下认识几位对面的人，到时候，我们抛弃党国身份，不能继续生存下去吗？”

“听上去很不错，但万一，你只是套我话呢？还是……你想逼着童兰招供？”洛书文目藏寒光。

“就算你是真心实意邀请我，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认可你这种人……贪婪，肮脏，卑鄙，你就是一只吸食人民血肉的蛆虫!”

谢青杰没有生气，只是轻笑，把枪逼近了他们二人一步：“人民是什么？很重要吗？没有人民，我会过得更好!军统局里不过一群自欺欺人的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