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冬曲+番外(22)
“这份恩情他就一直记在心间,后来他知道那个姐姐在剧院后,每次发新报时,就会往剧院送一份。”
几个月前……姐姐……多给了钱……苏忆歌慢慢拼凑着九夕的话,又看了看手上干干净净的报纸,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想不到,自己只是无意间伸出的援助之手,竟也收到了这样的回报。她心中不觉涌出了一股暖流。
“啊,你坐过来吧。”过了一会儿,九夕突然抬头,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比以往更为轻柔,一句话就说得苏忆歌浑身一阵酥麻。
苏忆歌抱着报纸走过去,却发现九夕虽是拿着剧本,却一字未动。
“小忆歌,你陪我聊聊天吧。”
“九夕哥哥……”苏忆歌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理了理长裙,坐在了九夕身侧。
“最近报纸都报了些什么?”
“你看。”苏忆歌打开报纸。突然,她的笑容就僵住了,“哎……他们怎么乱说啊。”
九夕瞄了一眼报纸,突然一愣,继而就笑出声来。
呼,凌木诗又乱传这些谣言了……想排除嫌疑,能不能换个方法?我怎么感觉这样更容易暴露呢?
他不露声色,脸上依旧挂着亦真亦假的笑容:“你信?”
信?她为什么要信?报纸上的传言假得很。什么剧院头牌九夕的二三风流事,什么九老板贪恋权势,与多位名媛交好,什么剧院副团长骗财骗色,结果还是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自然,苏忆歌是不信的。这位副团长虽一向待人温和,但实际上与谁都保持着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更何况,他一天到晚都忙于唱戏写作,几乎不见外人,又何谈寻花问柳?
“评头论足,倒也有趣。”九夕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支烟斗,对着石桌轻轻敲了几下,眯着眼睛笑:“他们竟然喜欢看,那就编造几个,给他们看是了。”
“至于真假,他们早就不在乎了。”
他们在乎什么,只在乎所谓一时的新鲜感。
不经意间,九夕叹了一口气。
苏忆歌转过头,发现他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瞳孔中闪烁着不明显的情感波动。
突然,苏忆歌想起了什么,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个小袋子。
“九夕哥哥,这是我给你买的药。虽然不能解毒,但也能缓解你的身体状况。我会想办法……拿到解药的。”
九夕转过头,一张清秀的面庞上有转瞬即逝的吃惊。可他马上平复下情绪,云淡风轻地笑道:“你这么关心我啊。”
苏忆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涌出一股无名的悸动。可那些钦慕之语到了嘴边,却又猛的止住了。
盈盈月光似清泉般洒落,洒满了新年的夜晚,也映亮了二人的面庞。
苏忆歌感觉到九夕朝她身边靠了一点,她似乎能听到对方的絮絮低语。
九夕犹豫了片刻,突然发问:“小忆歌,想听故事吗?”
苏忆歌点点头。
九夕勾起唇角,讲起了他的家乡,他的过去。
他来自南方的一个小城——苏州。
他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父亲早早抛下了母亲不知所踪,而无能的二哥不仅败光了家中的积蓄,甚至还杀死了他温柔贤惠的母亲。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却还在幼时就见证了人心的险恶。二哥染了一身病,早早地魂归西天。而他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是死在了敌人的刀枪之下,便是染上了重疾,他也不知死里逃生多少回。
到最终,一个美满的家庭,只留下他与他大姐两个人。他的那个姐姐几乎要不停地工作,才能勉强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苏忆歌的心似乎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可她听完后,却只说出了这样的话。
“有些时候……隐瞒未必是件好事。”九夕低头点烟,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若是找个能懂我的人,倒也好啊。”
暖黄的烛光摇曳,给这个被月色浸润的庭院平添了一抹温馨的气息。
“我的姐姐,已经去世很久了……”九夕无奈地摇摇头,“程山鲤。这是她的名字。”
“她曾和我说,她的名字是好运的象征。可她这一生,都不曾有过好运……”
程山鲤……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苏忆歌细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的苏忆歌还算个小孩子。她的父亲带她去参加一个地主开的宴会。在宴会上,苏忆歌遇到了他的姐姐。听父亲说,她是那个地主的妻子。虽然二人为结发夫妻,她却没有得到一个妻子应有的待遇,而更像一个任人宰割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