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步步惊心(下)(45)
我默默盯着她一会,她掩饰地一笑,道:“娘娘可是有事,如果有事,奴婢躬送娘娘。”自己本来也说不出猛然转身的理由,另外,依刚才她的回话来看,恐怕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我笑着点点头,她瞅我一眼,默了一瞬,才躬身向我施一福。
掸去袖子上的雪,把左手隐于袖中,以防雪落下来浸湿了帕子,并中心中暗暗祈祷,祈祷自己的手千万不要发炎了才好。
刚出揽胜门,身后传来那拉氏的声音,原来她听了傅雅说我的手划伤,不放心,准备去西暖阁看看,谁知刚刚走到门,便碰见了。
我瞥了眼岚冬,看她并无提及刚才我们谈话的意思,我心中所猜测的当然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两人默默相视一眼,最后有默契的谁也没有说为什么现在才出园子。
虽说我极力推脱,说手无大碍,但那拉氏依然坚持送我回西暖阁。待一行人进养心殿,又召了太医到西暖阁,终于还是惊动了正在议事的胤禛,随着他回来的,有十三和弘历两人。
胤禛、那拉氏、十三坐于我的左侧,弘历、傅雅站在我身后,被这么多人盯着的太医,额头涔着汗,拿着蘸着酒的棉花团迟迟不敢下手擦拭。
这是我提议的消毒方法,可太医却认为,这种方法疼得彻骨,不建议用。但此时哪有消炎的药片,如果真的发炎,用汤药慢慢调整,那难受痛苦的就不只是一、两天了。
在心中暗叹口气,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如果我受不了,自己也感觉的到。”太医迟疑地看看胤禛。
胤禛自入西暖阁,眉头一直蹙着。此时,听了太医的话,面色一黯,我心知他定要开口训斥太医,我急忙看着他。他默盯着我,我轻轻点点头。他起身走过来,接过太医手中的棉团,太医忙一怔,随即躬身退到一侧。
他轻柔地握住我的手,掠我一眼,淡淡地道:“忍着点。”我点点头,咬着牙,闭着眼。
一阵锥心的痛自手心一下子传向了全身,我闷哼一声,强忍着眼泪,睁开眼,对上了他担忧的双眸。我心中一暖,忍着痛,对他微微一笑。他面色一紧,低喝道:“太医。”一旁等着的太医,急忙用药覆着伤口,麻利的缠好。
待太医退下,笑泠为众人倒了茶水。我才觉得手上灼灼的疼痛缓了几分,脸上也自轻松了下来。
胤禛喝了口茶,问:“怎么会划伤了手?”我微笑着道:“路上滑倒了,不小心伤了手。”背后的傅雅忽然道:“是雅儿先摔到了,额娘拉雅儿的时候,也滑倒了,不小心打碎了镯子,额娘捡得时候扎到了手。”
胤禛双眉一蹙,淡淡瞥我一眼问:“镯子呢?”我看了眼那拉氏身后站着的岚冬,未及接口,岚冬已走过来,掏出帕子,放在我身侧的桌上,转过身子,面向胤禛回道:“奴婢看娘娘十分珍爱这镯子,正好奴婢懂得修补玉器,这才自告奋勇接了过来。”
胤禛看到镯子,微怔一下,瞅我一阵,侧头吩咐高无庸:“拿给玉匠孙天佑。”孙天佑是宫中雕琢玉器的好手,胤禛送我的耳坠子就出自他的手。高无庸应一声,躬身过来,包好镯子,疾步离去。岚冬默默回身,走回那拉氏身后。
众人见他沉默不语,一下子静了下来。我心神一恍,偷眼打量他一眼,他面色平静、喜怒难辩。在心中暗暗叹口气,早知会发生这事,我就不该下雪时带出去的。但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去哪里,也没想到那拉氏她们也去了那,更不知自己会摔倒,还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但更要命的是,胤禛根本不知道这镯子的来历,换言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寿皇殿。愁肠百结,心中更是暗暗后悔,自己不该瞒他。
宫中落雪,都是即下即扫。慈宁花园本是太皇太后、皇太后及太妃嫔们游憩、礼佛之处,内部装修精巧、院落中以水池、山石及品种繁多的花木烘托出浓厚的园林气氛,这园子虽是晨昏四季,各有不同情趣。但自仁寿皇太后乌雅氏去世,慈宁宫空置,这园子也就少有人踏入,想是太监苏拉们也懒得打扫,才会有积雪出现。
他端起茶碗,喝一口,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道:“朕有些累了,你们退了吧。”那拉氏起身浅笑着福了一福,缓步向房门走去,而我仍在思虑,该如何解释为何自己会如此紧张这个镯子,呆坐在,愣愣看着弘历、十三、傅雅三人随着那拉氏离去。
我想了想,叫住正要跨出门口的十三,十三转过身,看了眼胤禛的神色,想笑又抑住,掩饰地抚抚下巴,问:“嫂嫂叫住臣弟有何事?”我默默叹气,睨他一眼,问:“绿芜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