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步步惊心(上)(51)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又停留会儿,才放开我,道:“待会坤宁宫会派人领你去女眷处。”我轻一颌首,笑推他离去,他蹙眉摇了摇头,转身出房离去。
听着脚步声渐远,我面上笑容一挎,心底深处隐着的那丝若涩又升了上来,抑制不住、又摒弃不了。
重重叹口气,回身坐到桌边,暗自思索,八爷、十四已见过,九爷,自己对他本无好感,况且他待在禁处根本没来,只是不知老十和明玉怎么样了。自己在女眷处,也只能见到明玉,根本不可能见到老十。
想了会儿,心思乱了起来,遂甩甩头,不想再想。眼角余光忽见房门站着一人,心中微惊,忙看过去。
八爷默默立在门口看着我,数月不见,这面如冠玉的俊逸之人居然单薄了许多,只是精神尚好,我起身,怔怔盯着他,本还以为今晚没有机会再见他,心中一时之间喜忧参半。
他面色淡漠,缓步走过来,直到走到跟前,我才醒悟过来,忙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坐下来,我脱口道:“这些日子似是清减了?”
他淡淡笑着反问:“是吗?”
听着久违的声音,心中莫名一松,道:“本来以为你不会来参加?”
他扭头看着我,唇边仍噙着极淡的笑,道:“你担心过?”
心似是漏跳一拍,掩饰地讪笑着道:“八爷来此,所为何事?”
他敛了笑,面色沉静如水,盯着我道:“我本不想来,但心中还有一事不明朗,一直放不下。”
暗自苦笑,最先要答案的居然是他,但穿越时空,这个在二十一世纪都无法解释的概念,三百年前的人如何能够明白。怕是我说出来,他定会把我看作精神失常之人。霎时,心中千头万绪,自己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目光凛然,仍盯着我,道:“你不想解释?若曦确已不在人世,可她的一切你又从何知晓。”
解释,要如何解释。
他眼睛微眯,面露迷茫,又道:“况且确如你所说,你们确是相像的就如一人。”
我默了会儿,道:“我虽非她的容貌,但却有着她的思想。”他面带讶异,有些不相信,我轻
轻叹口气:“许是她放不下,舍不得,才会让我来到这里,虽是不同的容颜,但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历历在目。”
伤感萦绕在我心头,眸中有些泛酸,他闭目一瞬,后猛地睁开,笑道:“放不下、舍不得,……”
我心中难受,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不知该怎么说。他慢慢收了笑,面色也渐渐恢复正常,两人静默端坐相对无言。
他瞅我一眼,道:“那现在的你,是若曦,还是……?”
他话未说完,我心知他不知怎么说下去,遂一笑,轻声道:“我为她而活。”为她而活,还是为小文而活,其实本为一人,心中无奈苦笑。
他脸上露出极淡的笑,只是一瞬,便已隐去,淡声自嘲道:“她放不下的仍是他,早知如此,当年何必离开,到头来伤的只是自己。”
无法接口,也无法回答,只好垂首微笑着默认。
他默看了会儿窗外月色,复又把目光投在我身上,道:“果真是她,我的感觉没有错。”心中愣了下,但随即明白了他所说的是那次别苑之行。
他站起来,道:“不要顾及无谓的人,以后只为自己而活。”我心中一暖,但心头的伤感却依然未褪,于是,轻声道:“既是关心、顾及,那就不是无谓的人,八爷,你也放下吧,不为别的,为弘旺留条路,也算是对得起福晋在天之灵。”
说完,心中一紧,暗想,自己不该提明慧的,悄眼望了他一眼,他面上并无悲伤,也无特别的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胜负早已见分晓,我又岂会再做无谓之事”
我心中一松,轻轻吁出口气,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又掠我一眼,沉吟一会儿,走到我的面前,拉起我揽在怀中。我本欲离开,但心念一转,僵直的身子松了下来,默默地任他搂着。过了半晌,他放开我缓步走向房门,愣怔地盯着他的背影,不再飘逸,只余孤寂、悲苦。
呆望着门外的月光,思潮起伏不定,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接踵而来,要如何解释,别人还好,若是胤禛,怎么办,怎么办?
头隐隐地钝痛,一黑影立在门边,我未及抬头,来人已道:“奴婢翠竹,来接姑娘。”
我起身,走过去,她恭声道:“娘娘命奴婢来接姑娘。”我笑推她一下,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以后不许这样。”她笑睨我一眼,道:“先练习一下,省得该改口时改不过来。”
我轻叹了口气,随着她走,遥见大红宫灯挂于廊檐下,心里虽是万分不愿,浅浅而笑、款款前行。那拉氏正浅笑着和身边的人轻语,见我到来,她笑着道:“坐姐姐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