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步步惊心(上)(10)
许是我不同于宫中的做法令他惊奇,此时他正挟起一箸蒜拌茄丝,放在口中慢慢品,听了承欢的话,他点点头道:“你如此拘谨,怕是承欢以后再也不肯领我来了。”
承欢忙咽下,伸出手道:“拿来。”弘历自身上解下荷包隔桌递过来,笑着道:“你确实没吹牛,很可口。”承欢得意地笑笑,我自她手中要回荷包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承欢边吃边说:“我也不稀罕这东西,只是不喜欢阿桑,不想让弘历哥哥的带她绣的东西。”
弘历没有接,笑着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我微微一笑,把它放在承欢身边,默默吃起来。
夜空中斜挂着一轮弯月,银河中繁星密布。
我头枕胳膊,躺在御花园的草地上,默望着星空,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傍晚时分,翠竹回房后抑不住兴奋,忍不住对我说‘皇上已几个月没翻任何妃嫔的牌子,今圣祖爷守丧期刚过,皇上就来了坤宁宫,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念着皇后娘娘的……’
收回目光,望向宫墙,另一侧的坤宁宫必定是温香软玉、浓情融融吧。无言苦笑,大力左右摇摇头,仍抑不住想‘他现在干什么呢’。轻咬下唇,暗暗思虑,守丧期已过,他此次来莫非是为了册封大典之事?
心中的难受稍稍轻了些,又默一阵,模仿他低沉的声音轻轻哼着那首在心中唱了无数遍的曲子,
‘……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泪终是忍不住自眼解落下,顺脸滑入身下的地上。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如今身处坤宁宫,能见到得这只有承欢和弘历,几乎见不到他。
繁星如调皮孩子的眼一样不断眨着,像是无情嘲笑的我无助一般。我以手抱头,痛苦的蜷曲着身子。
“你有很多心事。”恍惚中乍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我唬一跳,惊坐起来。胡乱擦两把脸,扭过身子,弘历坐在身侧,凝神注视着我。我深透口气,放下心来,这些日子,他一直随着承欢去我那里,两人之间已熟了许多。我努力扯出丝笑,问:“这么晚,你怎会来这?”听我不答反问,他瞅我一眼道:“睡不着,出来走走。”说完,收回目光,躺在草地上,我‘哦’一声也躺了下来,两人默默望着夜空,都不言语。
“你有伤心事?”他语气淡淡继续着开始的话题,等了会儿,见我没有应声,他续道:“不妨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能说吗?暗自苦笑,道:“为何四阿哥会认为奴婢有伤心事?”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是任何事前波澜不惊,既然他已看到了方才我的样子,我也不能一口否定。
他一动不动,你向上直盯着:“每次承欢缠着你时,你虽是满脸宠溺,可总是不经意时流露出痛苦神色,那种痛是来自心底深处的,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或是失去过什么吗?另外,偶有失神时也总是面带浅愁,究竟是为了什么?”
心中震惊,他心思如此缜密。
又默一会,‘哧’地笑起来:“我哪有什么事,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他翻身坐起,微怒道:“我最后再说一次,以后不要这么称呼我,我已以成年了。”我仍轻笑着,他怒盯着我,我敛去笑容,淡淡地问:“你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吗?”他微怔:“我不信鬼神之说。”
我仍盯着那颗最耀眼的星星,脑中木木的,一个孩子都不信,何况是他。弘历默坐许久,起身,拍拍衣衫道:“夜深地上寒气重,莫要冻坏了身子,早些回吧。”说完,大踏步向外走去。
就如我知道的历史一样,这个月中雍正为皇后乌喇那拉氏举行了册封大典。
本来那拉氏也很少让我出现在众人面前,我也乐得轻闲,可自从举行完册后大典,一拔拔前来道贺的皇亲贵胄、当朝大臣络绎不绝。人手不够,我还是再次开始奉茶,人来人往,若不是在康熙年间已经习惯,每天这样如陀螺般的忙碌,恐怕我早就吃不消了。
这天,来人较少,那拉氏许是累了,吃过午膳便遣散了众人,只留翠竹一人服侍着歇息。
我躺在床上,揉了会胳膊,眼皮渐渐下沉。
……
青灰色的袍子,冷眸薄唇,对面的他缓步走来。我心中一喜,迎上去柔声叫他:“胤禛。”他手一挥,我伸向他的手被挡了回来,他冷声喝问:“你是何人,居然直呼朕的名讳。”我又一次扯住他的衣袖,泣喊:“我是若曦,你是若曦啊。”他眸中更冷:“若曦,她已经不在了,她不愿做朕的女人。”说完,冷笑着猛地摔开我的手,径往前走,一群侍卫冲过来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