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善再度觑着于楚妍，她指了下自己的喉咙，摇起头。

妍妍，我说不了话了。

于楚妍会意站起来，赶在医生进来之前先把医生拉出去说些什么。

何泽宏嗓音低哑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成善收紧了握着他的手，表示自己没事了。

她一瞬泪光闪烁，一个哑巴和一个瞎子，以后要怎么交流呢。

何泽宏弯下身子，把她的手抵在自己额头，沙哑说：“对不起……”

成善撑着自己坐起来，揉了下他的碎发，竭尽全力表达，不关你的事，不要自责，有些事情，总是避无可避的。

可她不知道何泽宏能不能明白。

她应该睡了很久了，她看到何泽宏的眼底都有红血丝了，甚至下巴上都有了胡渣。

“梁医生来了。” 谈杰和于楚妍同梁医生一道走了进来。

成善先前已经在大医院做过精密的检查，医院说没有大碍以后，才转回了家里，由家庭医生看护。

之所以不能说话，是因为心理问题，要怎么调节，得看成善自己了。

成善听后松了口气，她还担心自己以后都是哑巴了呢。

于楚妍也浑身一松，刚才她接了成善的指令，拉着医生好说歹说，就差威胁他，如果成善嗓子有个三长两短，可千万先别和何泽宏说。

于楚妍总算收起冷淡的神情，微笑对成善道：“小善，你可以的。”

成善点头，六年前她都挺过来了，这点小小的心理问题，应该不在话下。

何泽宏握着成善的手说：“我先出去一下。”

成善在他手指上轻点两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何泽宏同谈杰和梁医生一起去了书房，谈杰往沙发上一躺，居然用颇为羡慕的眼神看向何泽宏。

“泽宏。” 他叫他。

“嗯？”

“你知道刚才于楚妍拉着老梁说什么吗？”

梁医生想起什么，笑着摇摇头。

何泽宏不知：“什么？”

谈杰回忆着刚才场景，绘声绘色道：“于楚妍一把拉住老梁的手，把他推到栏杆边威胁着说，成善说了，要是她真永远哑巴了，你也不准先告诉你老板何泽宏，你得跟你老板说，她不是永远哑巴了，她就是暂时不能说话，听见没，必须说是暂时的。” 谈杰这串话是捏着嗓子说的，学得还挺像，“她还说，这是你老板娘交代的，你反正照做就是了。”

何泽宏没有笑，只是眉头越皱越深，那个傻瓜，自己都那样了，还在担心他。

他愈发怨恨自己比尹蕙晚了一步，就一步，让一切都翻天覆地了。

谈杰瞧出何泽宏的神情不对，赶紧收了笑意，“泽宏，你也别太担心，老梁，你说对吧？”

梁医生平静道：“嗯，何先生，您放心，成小姐真的没事，至于什么时候能说话，可以几天，也可能几个月，按照成小姐现在的心态，应该很快就行了。”

何泽宏依旧没有言语，可眉宇间的冷意让人心惊，眸子里刻出来的冰凉刺骨让谈杰都震了震。

“泽宏？”

何泽宏回神：“好，我知道了。”

送走梁医生，何泽宏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书房，谈杰实在不放心，便壮着胆子走了进来，“在想什么？”

“江叔回来了吗？”

“没呢。”

何泽宏放下手里的沙漏，把头转向谈杰的方向，“阿杰，我想做手术。”

“啊？什么手术？”

何泽宏盯着谈杰未语，谈杰反应过来后，再也不是嬉笑的模样，他充满警告意味喊他的名字：“泽宏。”

何泽宏却不以为意：“江叔之前跟我说了，美国有新方案了，我等了那么久，本来觉得不用急，可以再等等。”

所以只是本来，现在他再也等不了了，他需要自己的眼睛，他不想当个瞎子。

谈杰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铿锵道：“那成功率呢？！之前那么多手术，你都没有做，不就是因为成功率太低了吗！低到你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手术室！”

何泽宏沉默，但是黑漆漆的眼眸却在发亮。

谈杰趔趄，这人下的决定，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何泽宏叮嘱：“你先别跟小善说。”

谈杰冷声道： “我敢吗？我说了你得恨死我吧。”

“阿杰。”

“何泽宏！你要是去做那个手术，以后我就没你这个朋友！”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两人停止谈话，江叔推着门进来，走到书桌前，对何泽宏说：“小宏，都处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