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幡然醒悟时(59)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信件,但是写了二十封信,从女儿一岁到二十岁,信中字字锥心,他将信交给托送机构,让他们在每一年女儿生日的时候寄给她们。
他吻别了豆包,最终没有带走她,她可能还能陪伴她走出低迷期,代替他守护他们母女,他自己在荷兰找了一家疗养院,接下来不知道病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隐姓埋名就这样将自己的余生安排下来了。
安然发现他再次不告而别的时候平静了很多,只是暗暗在心里发誓:我安然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找到你,我说过此生换我来守护你。
当一个单亲妈妈很辛苦,但安然从未喊过苦喊过累,为了找他甚至厚着脸皮去找了很久都不联系的老同学,这些同学都很热心,但是有他消息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已经三岁了,整整三年了。
她并不着急去见他,不急不慢地给女儿办了手续,还改造了自己,换了发型,染了头发,学习了化妆,穿上了一直不怎么穿的高跟鞋。
小姑娘年龄小对周围充满好奇,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问:“妈妈,我们去哪里呀?”
她抚摸着女儿细腻的脸蛋儿柔声道:“我们去接爸爸回家。”
小姑娘歪着头问道:“爸爸是谁?我没有见过呀,爸爸为什么躲起来?”
安然听着女儿天真无邪的问话感觉眼眶湿润,朝上看看天空,没有回答。
小姑娘扯扯她的衣摆道:“妈妈不哭,岩岩不问了。”
安然哽咽着揉揉女儿的头发轻声道:“妈妈是高兴的,妈妈怎么会哭呢。”
坐在飞机上安然看着熟睡的女儿,指尖悬空在女儿脸颊的上方,呢喃着:“岩岩,你长得跟你爸爸真像,希望他别再逃走了,出了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出来让我跟他一起扛呢?”
后来到了荷兰,岩岩还在睡,安然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推着行李箱,有好心人要帮忙都被她拒绝了,黑色的细高跟一下下地敲击在机场光滑的地面上,也敲击在她的心里。
想到就快要见到躲了好几年的丈夫心里有激动有一丝怨恨更多的却是对他的心疼,自己重活一次想要给他安全感和归属感却失败了,此次再找到他定然不会再松开他的手,余生要牵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走完。
安然先在疗养院附近定了一间宾馆,将女儿放在腿上悉心教导着:“看到爸爸一定不要太大声说话,你爸爸身体不好。”
岩岩眨巴着和安然一样晶亮的眼睛,像个小大人一样点头,然后仰头道:“妈妈,那我就说爸爸坏,躲猫猫躲得太久了,让岩岩和妈妈都找不到。”
安然点点头,亲亲女儿的额头,牵着她的手进了疗养院,在给里面的护工看过他的照片后,她们被带进了一个小院儿。
小院的树边有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她们,发间夹杂着几根白发,是那么的刺目。
见身边的妈妈定住了步伐,岩岩挣开了她的手,迈着小短腿向前面跑去,在轮椅前站定,像个小大人一样双手抱肩,头微微仰着:“原来你就是爸爸。”
轮椅上的人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勾唇轻笑,声音温润:“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安然拼命捂住口鼻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真的是他,他还活着真好,小丫头顺着轮椅爬上他的腿,附在他耳边将在宾馆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想要再抱抱你
穆清抱着小丫头问着:“你妈妈也来了?”小丫头点点头指向身后,穆清转头正好与捂住口鼻泪眼婆娑的安然对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小丫头连忙爬下来道歉:“对不起,是不是岩岩太重了。”
他对着她摇摇头,手指紧紧地扣住轮椅两侧的扶手,指节泛白,岩岩迈着小短腿跑向安然,天真烂漫地仰着脸对她说:“妈妈,我们找到藏起来的爸爸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安然点点头,往前缓缓地走着,在他面前站定,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我想要再抱抱你。”
穆清将头低着,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更紧了些,一言不发,接着她俯下身来,脸贴着他的大腿,手环过他的腰,轻声说着:“我们回去好不好,没有你我和岩岩过得很辛苦,也不敢告诉妈。”
他将她推开,敲打着自己的腿,手撑着轮椅想站起来,可是他们就像是死物,纹丝不动,他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安然心疼他,将他抱在怀里,哭着:“没关系,你走不了我可以背你也可以抱你,别再抛弃我们母女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