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幡然醒悟时(43)
安然不再甩开他,像是个女王一样看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匍匐在自己脚边,心里却还是心疼他的。
他咳得那么厉害,但是她却不能惯着他,不然如果还有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事情怎么收场,周边围着的人越围越多。
安然低吼着:“起来,还不嫌丢人现眼的。”穆清惨白的脸上甚至挂着泪痕,咳得撕心裂肺,却还是叫着她的名字:“然然你要相信我。”
安然扳开他的手往前走,他好容易拖着已经扭伤的脚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追着她,一直在咳,每一步都很痛,扭伤的脚很痛,心里更痛,面前的景象越来越迷糊,哐一下晕倒到地上。
围观的人惊呼,安然猛地回头,推开众人,将他抱在怀里,声音都发着颤儿:“穆清,你醒醒,你别吓我。”
叫了很久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一条缝,他虚弱成这样却还是露出一个安慰她的笑,用气音安慰她:“然然....咳咳....我没事....你相信我....我...咳咳咳咳....只爱你...咳咳...一个人。”
安然哭着吼他:“你不许说话了。”然后将他拦腰抱起,路上围观的看到这场闹剧收了场都纷纷离去。
安然抱着他一路都在低吼着:“我警告你,你不许有事,你还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我还没同意原谅你。”
穆清在心爱的女人怀里一晃一晃的,很累很累,他笑着低声说:“然然,我好累,我想睡了。”
安然吼道:“你不许睡,听到没有?”可是并没有用,他还是在她怀里晕了过去,到病房后看着各种急救措施在他身上进行,同样是学医同样曾经使用过无数次这些急救措施在其他生命上的安然却第一次感到心是那么的痛。
她站在门外,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不受控地往下滑,坐在椅子上,闻讯赶来的鹦鹉坐在她旁边,轻轻拍拍安然的肩膀道:“团团,你振作一些,其实他已经一级心衰,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安然像个疯子一样拎着鹦鹉的白大褂儿,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差一点害死他,你知不知道!你说话啊。”
鹦鹉拿下她的手,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出了再大的乱子哥们儿都给你顶着。”
安然抓着自己的头发,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滴落,哭花了她难得化一次的妆:“他不能死的,你知道吗?除了齐诰以外我就爱过他这么一个人,我不该跑来气他的,你怎么给我顶着啊,我差一点就害死他,那么多急救措施用在他身上,他多疼多痛苦啊,我真是个坏女人。”
后来主治医生出来了,摇摇头道:“病人家属来一下。”安然抹干净眼泪跟在主治医生后面,听着他仔细地描述他的病情发展趋势,只感觉周身寒冷,如同掉入了冰窖,手心都是汗。
她深呼吸了几下问道:“他的病情这样最多能活多久?”主治医用手指敲敲桌子道:“不受刺激,小心呵护着能活到六十岁,但是一旦受刺激病情很可能迅速恶化。”
安然深深鞠躬道谢:“我知道了,谢谢您。”她回到他的病房,看着戴着氧气面罩就显得脸特别小的他,心疼地抓住他的夹着监护仪器夹子的那只手,念叨着:“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一次次地伤害你,可我是个暴脾气,我真的不该这么对你,看你生病看你难受我真的很难过也很心疼,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我真的再也不这么对你了。”
后来她查了很多心衰病人的护理书籍,翻了很多文献,将护理他的注意事项都用文档编辑好了,每天就像是当年复习职兽一样拿出来背。
他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差,刚醒那阵儿连站都站不起来,头还很疼,吃什么都会吐,只能靠营养液补充能量,但还是想出去。
安然舍不得让他坐轮椅,就抱着他,然后还带着毯子,坐下的时候都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还用毯子裹住他。
穆清真的很庆幸自己得了这样严重的病,让他的小然然愿意为了他留下,但他又感觉自己这样有些卑鄙,她这样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将时光浪费在自己这个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病秧子的身上。
他有一天问安然:“然然,如果让你选择,你会不会选择离开我,我给你自由。”
当天安然就推着他去了民政局,领了证,拿着两本红本本,她高兴地像个孩子,她将虚弱的他从轮椅上轻轻抱起来,吻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不愿再错过你了,余生换我来守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