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1076)

作者:石头与水

何老娘白眼道,“还拜年,你消停些,我们老何家就谢天谢地了!”说着就进了屋,自己寻把椅子坐了,把帽子啥的脱了去,王氏招呼着小丫头上茶上点心。何老娘喝口茶则罢了,又觉着这茶味儿不好,十分怀疑的看王氏一眼,道,“你没给我下药吧?”

王氏真是冤死了,直接端起何老娘喝剩的残茶,一口喝干,道,“有药也连我一并药死。”又说,“婶子信了吧?”

“你死不死的有啥要紧,你以后母子离心的日子看得见的,儿子对你寒了心,媳妇被你搅和散了,家里也完了。要我说,你这样儿的,你死都是为民除害。我不一样,我儿子正做官做的稳,三个大孙子,阿冽你还认得吧?”拿手一指身边儿的大孙子,何老娘翘着下巴,极是自豪,“十六上就中了秀才,娶的是侍郎大人家的千金,侍郎你不晓得是啥官儿吧?帝都里三品大官儿!人家就相中咱阿冽了,今年刚成的亲,明年就给我生小曾孙了。我这丫头。”说着又拉过自家丫头的手,与王氏道,“嫁的阿念,阿念你一定晓得,探花哩,县里还为他造了座探花儿牌坊,咱们县,一千年都没这么出息的人哩!我这丫头,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的重外孙重外孙女,见天儿的到我跟前儿孝敬,你说说,我这大福才开个头儿,我跟你一样么,我家里儿子孝顺媳妇贤良孙子孙女都没的说,眼瞅着再过几年就享重孙的福了。你能跟我比?你哪儿跟我比得起哟!”

不要说王氏这当事人了,姚节听到何老娘这套话,都不知做何反应了,心说,真不愧何祖母啊,这杀人不见血啊!

何老娘问王氏,“阿涵呢?媳妇呢?孙子呢?”三个呢就把王氏问哭了,王氏哭呢,“我死了算了。”说着就要撞墙。

姚节与阿冽连忙去拦,何老娘冷哼一声,根本不将这撞墙把戏看在眼里,道,“叫她死,她要不死,早晚得把阿涵逼死。孩子原在家里好好儿的,就你干那不要脸的事,寒了阿涵的心。你以为阿涵为何要离家出走,就是受不了有你这种见利忘义的娘,那孩子正直,要脸!在家呆不下去,这才走的!好容易熬出个前程,要知你这个德行,当初在帝都我就不能劝阿涵给你写信!你个天生贱才的短命婆子,你是不是过两天好日子你就烧得慌啊你!你是不是不把阿涵逼死你不算完啊你!祸害儿子还不够,还要祸害孙子!你上辈子跟我们老何家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祸害阿念啊!”何涵他爹,名何念!

正赶何念过来,一听这话,何念就想退出去,何老娘唤住他,“阿念你过来,我看你长大,你也听听,我这话有没有理!你们两口子怎么想的!说说!是不是不想过了!”

何念气色也很是不好,原本他不过较何恭大上两岁罢了,如今瞅着,倒似比何恭年长十岁不止。何念叹道,“也是我大意了,没留神。婶子放心,如今已是将三郎交给媳妇带了。”

王氏哭道,“我要知道她不愿意,我何苦费这个心力。我也是好意,帮着带孩子。”

“你要是好心,与二郎说的都是什么话!”

王氏苦道,“婶子也是做祖母的,要是把阿冽或是俊哥儿过继出去,婶子舍不舍得?”

“你懂个屁!就是生恩也不如养恩,二郎虽是过继出去,可生他养他的都是他亲爹亲娘,恩情在这儿,他不过是替舅舅家传宗嗣,名分变了,骨血不变!我!哼!要是我儿子早答应好人家了,我就更得心疼二郎,叫他知道,家里虽过继了他,可自祖父母到父母到兄弟,都是一样的待他,他替舅家承宗嗣,礼法上虽不姓何,可在咱们心里,也一样是咱们老何家的人!更是他舅舅这支的恩人,因为有他,他舅舅血脉不至断绝!”何老娘气得,指着王氏道,“也就是你婆婆不在这里,要是你婆婆在,她非一巴掌抽死你不可!你个混帐媳妇!你干的都是什么事!”

何老娘这口才,就是没理也能搅出三分,何况是占足了理,待何涵回家,何老娘已把王氏骂得躺炕上去了,何念在陪着何老娘说话。见着何涵,何老娘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先问何涵打算怎么着。

何涵将手里的短刀放在桌间,道,“近年来跟着在将军身边,我亦有些积蓄,约两千两之数。培培、丽丽成亲,我都没赶上,也是我这个大哥的失职。这两千两银子,给她们各五百两,另外一千两,想请爹娘回乡置些田地产业,以做祖产。一则供爹娘花销,二则,也是请爹娘帮我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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