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107)
商启怜抬刀掀溃了那群人,庄靖旋夺上几步,伺机抡刀砸下,两把武器凶猛激撞,顿时擦开滚烫的星火,商启怜微微屈膝,上方传来庄靖旋阴鸷的笑:“这一砍还你那一脚!”
尹平林防护御前,见他步步退到高台下,尹平林一杆子扫飞靠近的叛军,对商启怜喝:“你心不在焉。”
商启怜轻喘气,挺刀的手……竟在发抖。
“那是自然。”朱见澌笑得极快活,“府上家眷尽数死光,且说他心能在焉?”
他并不将商晏龄放在眼里,嘴上说看得起,心里则贬低得一无是处,如今生死悬一线之间,朱见澌也不必再装:“当初你哥在刑牢里待惯了,讲话实不比从前体面,所以我就放了一堆畜生,去教他说话做人,商晏龄,你比你哥识趣,该知道怎么磕头求饶吧。”
余刃砰地砸去地面,商启怜抬眸,杀意毕现。人群蜂拥而上,他横出一刀死死绞住数口武器,禁卫不防其力,霎时被摁得向下栽,商启怜踩过他们,直冲中心而去。
密集的昼刀扬空对准了他。
他让自己撞上刀尖,以最快之速掼出这一刀,凝聚一发披靡的力量,要洞穿那个人的心脏!
“我哥……!”商启怜被凶刺多处,犹如浴血的魔鬼,要把朱见澌生吞活剥,他杀红了眼,诅咒道,“你先下阴曹,去给我哥磕头!!”
朱见澌大声疾呼而后退,抓人当肉盾,商启怜一刀捅穿那人,血刃直驱朱见澌的胸膛。
“娘……”
商卓惜哭疼了脸,她看到江走肩膀不停流着血。
“不要杀我娘——”
“卓惜你不准动!”
江走厉声喝她,商卓惜不再挣扎。
庞大的秋风疾拂而来,被静滴着血珠的绮岁硬生生割开。江走拄刀站起,目光狞恶地瞪陈灯。
陈灯面色苍白得像死人,身无丝毫伤痕。
她的血流去绮岁的刀锋,热液顺着雪刃滑向枫叶,风漾过来,满地触目惊心。
“夫人,别再妨碍我。”陈灯转身去杀商卓惜。
甫迈出一步,脑后烈音再次袭近,陈灯拳头突现青筋,他以蛮力相搏,江走奋力格挡他这一击,陈灯右手拽起刀,刀尖晃着血光,临空厉劈,正正切向她的眉心!
商卓惜与仆人齐声哀嚎
“唔——”
陈灯吃了一脸的泥血!下刀一偏,斜砍向江走的肩。
江走的指甲戳进他眼眶,枫叶夹杂着血泥,使劲糊了陈灯满脸腥气。
陈灯双眼剧痛,趁他松懈,江走扫腿绊倒他,绮岁骤削,陈灯闭着眼,听声拦截,阴险地朝江走的腹部踢!
江走摔地吐血,撑刀再起。
商卓惜魂飞魄散不忍再看,哽咽着凄声大呼:“爹爹!爹爹救我们……!”
刀光剑影,卷起无尽的厮杀。
天边翻滚巨响,尹弦州的脸被风潮侵得生疼,他举目环顾幽深的四野,与朱宪戚尽量匀速策马。
朱宪戚握鞭,眼神空洞地盯着马鬃。
“……趴!”
他惊醒之际已被尹弦州扑去地面,两个人狼狈地坠落马,堪堪避过那一片精亮的流矢。
尹弦州拉伤左小腿,马匹受惊绝尘而逃,朱宪戚只好带人往茂盛的草叶里隐着。尹弦州道:“家父不做篡贼,已调遣骁骑营护驾,援兵将至,研王暂且一忍。”
“尹老在宴地……”朱宪戚如释重负,“父皇与晏龄……”
冷箭咻咻地破叶穿来,其中一支钉入他们头顶的树皮。
朱宪戚闷声皱眉。
四面八方震荡乱蹄声,恶狠狠地逼近,黑暗里露出秀丽的獠牙,钱珞文雍容乘在马上,禁卫随即涌现。
他轻拂肩上湿叶,道:“杀。”
禁卫抽刀过来,刃器铮亮,朱宪戚拔出树中冷箭防御,他心脏跳到嗓子眼,与尹弦州慢慢作退。
无论怎么退,终会被一刀割花喉咙。
汪忠是如何护主而死,朱宪戚亲眼所见。他胆战心惊地抓牢这支细直的箭,箭镞闪动弱寒,它犹如挡车的螳臂,根本捅不开那钢铁般的刀墙。
无路可退。等不到援军。
朱宪戚额头催汗,欲跟他们拼命,尹弦州与他相靠之近,被他抖得说话了:“我们还有……”
尚未听清尹弦州话意,最靠前的一批禁卫蓦地旋身,白刀一甩,登时砍破同伴的颈项!
血流如注,钱珞文愕瞠秀眸。
扼人性命的藏锋终于掉转,齐刷刷指向马上孤立无援、名副其实的乱臣贼子。
陈灯架住绮岁的横扫,一拳打向江走。江走翻身逃开,目光仍毫无屈挠之色,陈灯掀袖看自己手臂的青紫淤块,脸上腾起杀机。
他冲向江走,江走收转攻路之时,他拔刀反手挥向商卓惜,千钧一发,江走也掷出绮岁,激烈的气流中撞响金属声,绮岁削歪了那把刀,笔挺地砍在商卓惜的面前,势如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