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相思了无益(104)
一袋红豆下土,却只有一棵从发芽长到最后,结出红豆。
她不说,他便永远都不明白她的本意。
······
一年一袋,一年一轮。
甚至有几年,连一棵都没发芽。
一直到那一年,太子病急。
他再没陪她来五彩庙,再没,陪她再种一棵红豆树。】
“当初我,的确不知。”君华道。
雾歌飞快地回了一句。
“你为何不知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此物,最相思。你不知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不知···道?
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一忆君。你···不知道。”
君华抿着唇,看眼前之人回忆往事,姣好的脸上始终褪不去当年的倔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心间,又开始疼了。
他伸出手,想像从前那般揉揉她的头,以那种半是安慰的样子。眼前之人嫌恶地拍开君华的手,越过他朝更前面的地方走去了。他随即便跟上她的脚步,藏在怀中的东西硌得他心口处更疼了。
穿过两个角门,终于远远瞧见那一排红豆树,估摸七八棵样子稀稀疏疏杂乱的长在一处早已长满野草的泥土间。雾歌脚步微停,再抬步走时,步伐加快许多。
“怎的长势如此不喜?”雾歌一副心疼模样,走到其中一棵红豆树前抚了抚树皮,手下施法,那颗长势不大好的红豆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长得飞快。
“住手!”君华喊道:“你这般乱施仙法,倘若往后这棵树得你仙法成精又该如何是好?世间万物,皆有其一定规矩,三界这才得以平衡发展。如今你只顾一己之私,枉自为它施法。方才你道我害了小乞丐,如今自己又不明白各种要害了么?”
听他这般一说,雾歌匆忙停下动作,皱了皱眉,唇中发出一声轻叹。
倒是君华,不甚在意的蹲下身,一脸认真地除去树旁杂草。见他如此,雾歌愣了一下,随即也蹲下身不作声开始除草。
两人收拾半个时辰这才将几棵树旁的杂草悉数收拾干净。君华本还挽着袖子,站起身时,宽大的袖子缓缓滑下,原本沾了许多泥土的掌心蹭到衣袖上···
雾歌看君华蹙紧眉心,十分不快地看着自己的衣袖,方想说话,看他的眼神又从长袖转至小腿处的衣裳边角处,而后,眉心蹙得更紧。
君华陡然回头同她对视,两人眼神均微微一震,而后各自撇到别处。
“笑什么。”君华道。
雾歌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触了触自己的唇角。
果然有上扬的痕迹。
“别摸。”君华伸出手似要握住她的手腕,阻止雾歌的动作。雾歌这才想起,原来自己的手也尽是泥土!
君华扬了扬唇角,朝雾歌递出自己沾满泥土的右手。雾歌疑惑地看着他伸出的手,一脸不解。
“起来。”他说。
雾歌这才反应过来。伸出左手。才碰到他的掌心又触电般将手缩回。只这次,被他牢牢握紧。稍使了些力,拉了起来。
原来,自己一直都保持除草时的姿势。
才一起身,便感觉双腿发麻,一时脚下不稳,跌进那人的怀里,另一只满是泥泞的手碰在那人胸前衣裳附近。
此人向来洁净些,今日同她又是锄草又是现下一番折腾,她大抵能想到此时这人紧蹙双眉和抿嘴的神态。果然下一秒,那人就略显不大自在般将她推远了些。强忍心下不快,施了个洁净术,将满手泥迹和衣裳上的脏污处悉数除去。忽而想起脚下的鞋履也该是脏的,又将鞋履施法弄干净了些。见雾歌仍然一身脏兮兮站在原地看他,神情忍不住又是一凝,袖摆一挥,雾歌从头顶到脚下鞋履由素白换作一身浅粉衣裳。
待雾歌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左袖一摆,自己也由一身玄衣换作一体墨蓝衣裳,衣裳上缀满黑色暗纹,只他微微走动时,方能从细细微光处看出些痕迹。
雾歌低头看一身粉裙的自己,心下微不自在,身形一转便要换作素白。
君华冷冷开口:“敢换试试。”
雾歌瞥他一眼,听他如此说,脚步一动,便要换了颜色。君华见她如厮,叹一口气。淡淡对她说道:“我见流岫时常穿些红色衣裳、苏暮烟也爱穿些花花粉粉的衣裳,便是长留同你交情不错的那个商隐,虽只能穿长留道袍,倒也时常和长留那位季贤出去买些女孩子家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