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50)
少年身形一顿,脊背僵硬,手中的书也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惊起了不少灰尘。
孟载仑这才发觉,这草庐竟然这样的脏。
明明,师师说,每日都派人扫洗,就如同姐姐还在生一般。
孟濯缨还住在这呢,都这样脏,若是无人住……
孟载仑拧起了眉,对靳夫人也有些不喜,可眼下还有更着恼的事,更令他看不顺眼的人。
“我和你说话,你连理也不理?还要你老子巴巴的来见你,到底谁是谁爹?好,好,你是我爹!成不成?您要想听,我叫您一声爹,叫您一辈子爹也行,您别作了成吗?赶紧的,从大理寺出来!”
少年的样子更局促了,看这样子,恨不得缩成一团。
孟载仑看少年这瑟缩的模样,又叹了口气,毕竟还是自己花了半柱香亲生的,多少有些怜爱之情,遂缓和了道:
“为父和你说过,当年的事,那本来就是意外。和旁人都没有干系。你何必这样?还是快些从大理寺出来,这若是被人发觉,可是欺……”
正“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不孝“子”,面前的少年慢慢的转过了脸。
孟载仑看清这孩子的脸,吃了一大惊,半边身子往后倒仰,差点没杂耍了一个“平地倒栽葱”:“孟沂,怎么是你?你……哥呢?”
他沉下脸:“你不好好呆在西院,跑到正院来做什么?”
孟沂也是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才转过脸来。
他爹吓了老大一跳,他也尴尬死了。
他哥就算了,他从小长他爹跟前,他爹连他都认不出来。
这到底什么破爹?
“孟沂正是来拜会兄长,不过,草庐空无一人。”
秋风吹过,父子两个面面相觑。
更尴尬了。
为了缓解尴尬,孟载仑轻咳一声。但果然是父子连心?孟沂也轻咳一声。
哎,你一声,我一声,真的好尴尬。
正在父子两个木然着脸比赛清嗓子的时候,下人终于回来了。
一个道:“哎,小世子终于走了,咱们这院里,又自在了。”
另一个道:“在又怎样?如今这府里做主的是靳夫人,你没看,什么事都是那哑巴在做?这院子没扫,她不是也不敢说什么?靳夫人如今可是贵人,上面那位最疼的,她敢说什么?老爷还得让着呢。”
这话,连孟沂都听不下去了。正要出声,他爹从鼻子里憋出一声轻哼,慢条斯理的道:“你们是正院里伺候的?世子爷人呢?”
那两个奴仆吓的咯噔一下,连忙跪下,争先恐后的回话:“回国公爷,世子爷,早半个时辰前,已经出门了。”
孟载仑:“何时回来啊?”
“不回来了。”
孟载仑胡子都翘起来了:“什么?!她还敢离家出走?是翅膀硬了吗?老子这就去给她拽下来红烧了!”
奴仆忙道:“老爷,不,不是的,是陛下下了旨,让世子爷和大理寺的谢大人一同前去江南,查什么案子。说是要紧事,等不到明早了,因此黄昏时分就出门了。”
孟载仑在八宝架上一抹,一手的灰:“你们在这正院中伺候,就是这么伺候的吗?”
奴仆大呼小叫起来:“冤枉啊,国公爷,从前,我等也是天天擦、日日清扫,不敢有丝毫懈怠。可自打世子爷回来,从不让我们进院里伺候,只让在院中听命。方才才叫我二人过来,草草说了一句,她要出京。”
“伺候不利!自己下去,领二十个板子,罚半年的俸禄!”
孟国公全程淡定的处理了这两个饶舌的奴仆,可孟沂分明瞧见,他爹离去时,人都被气的打摆子了。
也不知道,是被他大哥,还是被这两个不长眼的奴仆气的。
————坐船去江南————
江风浩渺,天水难分。
谢无咎青白着脸,扒拉着栏杆,歪七扭八的躺在船板上。
额,状如死狗。
他的爱驹“毛豆儿”垂头搭眼的站在一边,“颓丧如狗”,和它主人如出一辙。
一人一马,都晕船了。
第25章 春风楼
孟濯缨拢着一件轻薄的裘衣,和唐笑说着话,笑盈盈的站上船头。江风款款荡荡,拂面虽生凉意,但不惊人。
两人谈笑风生,谢无咎自是水深火热。
唐笑轻踢了他一脚,幸灾乐祸:“哎,老大,你也有今天!”
孟濯缨轻笑,眉眼都弯了弯,轻飘飘道:“无妨,水路通畅,也就还有个四五日,就能下船了。”
还有五日?这才过了半天,他小命已经去了大半条了!
谢无咎生不如死,往日的凛凛威风作威作福一点都捡不起来了,只能任由这两个奚落。
心想,唐笑这小子,果然留不得!当初就该让他死在死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