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14)
徐妙锦阔步进来,隔着屏风坐在外间,朝里望了一眼,噗呲一声就笑了。
“老大,你这若隐若现的,还真有点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意境啊。”
谢无咎已经穿好衣裳,摸过外袍裹在身上,无奈道:“胡咧什么!又是我娘放你进来的?你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呢?”
徐妙锦一指身边领路的丫头、小童,满不在乎:“怕什么?这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谁敢乱传闲话?”
谢无咎丹凤眼一眯:“谁敢乱传闲话?我是怕我的娘、你的爹,想的太多了!”
徐妙锦闲话不多,直奔主题:“我来找你,是有一桩奇事。”
谢无咎示意她接着说,自己到院门口打水洗漱。
徐妙锦抬高音量,好叫他听的清楚:“镇国公昨日让管家去京畿府尹报了案,小世子孟濯缨在回京路上,遇到山匪袭击,已然身亡。”
“遇袭身亡?”谢无咎眉心一跳,似笑非笑:“那我前儿遇见的,那位是谁?别真是小世子的孤魂化成的狐仙吧?”
徐妙锦道:“那谁说的准呢?世家之中,贵人多,贵事儿也多。这点,孟濯缨还真是没说错。”
孟濯缨回京,除却镇国公府,京中无人知晓。
可孟濯缨偏偏在半道遇袭,最后却又“神出鬼没”,到了西山。
她既然逃脱袭击,平安无事,又为何不往镇国公府报信?
谢无咎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虽然有伤在身,又烧了半夜,但此刻已是神采奕奕,尤其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如锐利的刀光。
“后来呢?”
徐妙锦道:“小世子当然没事,所以,昨夜,镇国公府已派人去京畿府打过招呼了,说是小世子平安归家了。报案的那地儿,的确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国公府派去接小世子的奴仆亦有死伤。京畿府已经派人去查,这伙胆大包天的贼匪来自何处了。”
她来这么一大早,当然不是为了说这个。
“这小世子,也真是命途多舛。当年出事之后,便一直在江南休养。回京路上又遭遇劫匪,好容易在一个忠心护主的哑仆保护下,逃了出来,去西山拜祭亡母,却又碰见了沈将军的案子。更倒霉的是,又差点被毒箭射死。”
昨天的事实在明显,就连徐妙锦也能一眼看出来,根本是两伙人。
一伙人劫尸,一伙人杀人。
要杀的是谁?
徐妙锦原本以为是谢无咎好事干的太多,被人寻仇来了。这么上下一贯连,很快领悟,没准儿,还真不是冲着谢无咎来的。
“一天遇刺两回,这还没完,昨夜,她去祠堂祭拜,听说,祠堂的横梁突然砸了下来,好险没把她砸死。她已经自请去西山斋戒三月,日夜跪拜诵经了。”
徐妙锦连连摇头:
“老大,你说这小世子倒霉不倒霉?要不是命大,还真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
这种事,但凡出在谁家,都是密辛。
可昨夜出事,今儿一大早,徐妙锦就已经知道了。
谢无咎微微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妙锦道:“这就是镇国公治家不严了。孟沂的乳娘和我乳娘是同乡。可谁又知道,是不是人家故意传出来的呢?毕竟,这祠堂可是安放祖宗先辈灵位之地,无故示警,谁摊上,谁的名声都好不了。”
徐妙锦皱了皱眉,她没有对谢无咎说的太详细。事实是,梁柱落下时,孟沂推开了孟濯缨,自己却被砸伤了腿。
等徐妙锦后知后觉的弄清楚,孟濯缨和孟沂的关系,倒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孟濯缨是镇国公夫人之子,孟沂却是靳夫人之子。徐妙锦也是昨日才知道,靳夫人并非镇国公夫人,乃是镇国公的妾室。
而在昨日孟濯缨进京之前,徐妙锦一直误以为,靳夫人便是镇国公夫人,孟沂也是镇国公最看重的独子。
而孟濯缨一回来,就像撕开了一件华丽的外衣,露出了不堪的内里。靳夫人成了小妾,孟沂更成了庶子。
甚至,在镇国公夫人落水亡故之后,镇国公便称要守妻孝三年,虽然对靳夫人和孟沂宠爱有加,却一直没有扶正。
孟沂家里这乱糟糟的……
她思及此,便有些难以言说的烦躁。
徐妙锦说完要紧几句就走了,谢无咎在家里哪坐的住,刚准备出去,谢夫人满面堆笑的进来,前后左右看过,脸色就变了:
“儿啊,锦儿呢?”
谢无咎绕开他异想天开的娘亲,从丫头端着的托盘里摸了个包子,一大口就下去一个:“她啊,去找孟沂了。我也走了。”
谢无咎自然没走脱,被谢夫人一招“九阴白骨爪”揪回来,倒也没多说,看着他吃了十来个包子,又喝了半碗茶,才幽幽的看了他几眼,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