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576)

作者:往生阙

“是吗?”黎恪自言自语般说,“当时跟着谢大人在船上,打碎了好几个花瓶姑娘,也不见有谁找上门,想来你们这些花瓶姑娘共心之说都是骗人的。”

“养你这么多天,也不见你知道什么事,反而招来一堆祸害。”

他站直身,比花瓶姑娘还要高小半个头,含笑俯视对方痛苦扭曲的神色:“可惜你吃的药不多,死不了,大概还要痛几个时辰,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再给你药。”

花瓶姑娘的神情立刻变得惊恐。

她可以引诱普通人,就像让黎府的下人们看不出她真面目那般。但黎恪心智坚定,又拥有山海镜,她无法引诱黎恪放过自己。

“你不能杀我!你不可以杀我!我是你的妻子啊!”花瓶姑娘苦苦哀求,露出蕙娘温柔神态,“郎君,你我夫妻一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黎恪已经走到了门边。

见哭求不成,威胁也不成,花瓶姑娘疼痛之下,想到黎恪刚才所说,连忙又说:“我有用的,你不要杀我,你快点给我解药。”

“你给我解药,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黎恪脚步不停,吹熄灯火,迈出门后重新把门反锁上,室内重归黑暗。

他却没有离开,而是。靠在墙边坐下听里面传出断断续续惊叫痛呼,慢慢合拳,掌心掐出血印,咬紧的牙关也渗出些许血腥味。

小不忍,则乱大谋。

蕙娘已经死了,里面那个不是蕙娘。

他绝不能心软。

黎恪还是说谎了,他并没有给花瓶姑娘下剧毒药物,只是让她吃了能让人腹痛难忍的药罢了。

如果不这样,花瓶姑娘真死了,恐怕不好收场。

那厢,甄二娘来到了庄子上。

对赵瑛,她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

甄二娘一直都知道,因为父母的死因,赵瑛一直对他们怀有敌意,也总想着替父报仇。她或许不敢真的对圣上不利,但要让她诚心归顺,也是件难事。

赵瑛被关了起来。

张淮溪觉得有异,去问,无人回答,只说赵瑛去了其他地方,让他身边不要离了人就好。张淮溪打听不出来,自觉知道了什么,便不再多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庄子里,赵瑛被关在地窖,蒙着眼堵了嘴,捆了手脚,没有人和她搭话,静得可怕。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近卫要突然把自己绑起来,她什么也没做!

起初是疑惑,后面就变成愤怒和惧怕,她看不见,说不出声,动弹不得,周围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下被关了多久。

可能过去了一个晚上?也可能只有几个时辰?赵瑛分不清了。

在她昏昏欲睡时,来了人给她喂水喂饭,即便是在这些时候也是蒙着眼睛和嘴的,不让她出声,也不发一言。

赵瑛放下心来,还能给他吃喝,说明不想要她的命,就是不知这些人心里打什么算盘。

她在心里想啊想,想了很久很久,渐渐感觉小腹憋胀——她方才喝多了水。

可是……没有人……

赵瑛瞬间明白过来,那些人……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法羞辱她,看她出丑!他们是故意的!

明白了也没有用,赵瑛唔唔出声,努力并紧双腿试图憋住,可她再怎么忍,还是没法忍住。

一股热流从裆涌进裤腿,湿湿嗒嗒顺着腿流到地面,淌开一滩湿渍。

一瞬间,赵瑛羞愤欲死。

瘫倒在地,蒙着眼睛的布里流下泪来。

她看不见,因而也就不知道,地窖口坐着两个中年女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见她终于失禁,其中一人起身,向外面守门人禀报。

地窖外,一处看上去和其他小院没什么两样的庭院,种了棵石榴树。一个头发花白身着宫女服的老妇人走出来,背脊微弯,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来到坐在树下的甄二娘身前,朗声行礼道:“姑娘,事情成了。”

甄二娘满意地笑了。

赵瑛性子傲,又是入镜人,不能上刑,寻常方法问不出她什么来。好在庄子上有出宫的老宫女,她们对怎么调教不听话的年轻小姑娘,法子多得很。

黎恪也隐瞒了些东西,不过不打紧,她一时放过他,不代表真就被他蒙蔽了过去,而是在等更好的时机从他嘴里撬出来。

甄二娘起身踏进门去。

刚掀开帘子,就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腥骚味,她刻意把脚步声踩重些,就见眼前躺在地上的赵瑛满脸惊惶,羞愧难当,甚至不嫌脏地往前蹭了蹭,试图把那滩湿迹盖住。

甄二娘惊讶道:“让你们把赵姑娘带来,你们怎么让她躺地上了?怎么也不给姑娘用恭桶?”

她抽抽鼻子,十分善解人意:“你们带赵姑娘先去换洗吧,过会儿再来。”

赵瑛心里痛骂,如果不是得了甄二娘授意,这群近卫怎么可能自作主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可她又不可避免地因为甄二娘这番话升起些好感,她被扶起,解了绳结摘了蒙眼,睁开眼后,一眼望见地面那一滩水迹,站在地窖门口的甄二娘……

还有甄二娘身后一大串默不出声的下人。

自己身边也站了三个仆妇。

他们都看见了!全都看见了!

没有人说什么,他们可能都没有抬头,也没有人露出一丝一毫嘲笑的神情。可赵瑛仍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了站在原地,恨不得钻进地底去。

三个仆妇,一个扶着她往外走,另外两个拿了地窖中有的扫帚、簸箕、石灰等物,众目睽睽下收拾干净那滩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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