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188)
他思忖片刻,还是让人备车马,带着密折准备进宫面圣。
刚下朝不久,陛下正在书房里批折,听闻临安王求见,还有些意外,让人传他进来。
临安王进来后,叩拜、谢恩,呈上密折,直接道这是犬子去往禹杭传来的密折,惊扰了圣上,但想来应是有什么大事。
陛下让人给这位异母兄弟赐座,自己也跟有些意外。
姬钺是他特地派去的,若无意外,这几日就该到闽省了,怎么又在禹杭传信来?
太监接过密折,拿远些,当面拆了,确定里面没做什么手脚,没有下毒一类,才恭敬呈上去。
陛下翻阅时,临安王就低头喝茶,不去看陛下脸色,当什么都不知道。
须臾,陛下放下了信。
缓缓闭眼,长长地吐口气。
赤月教、前朝余孽……当真是贼心不死啊。
陛下什么也没说,亲自下去拍拍对方肥厚的肩,笑道:“三弟难得入宫,不如留下用膳。”
第99章
九公子等人在禹杭州住了几日, 等陛下重发圣旨。
姬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虽事出有因,可他毕竟是把圣旨烧毁了,放以往, 怎么也要治个大不敬罪。密折上, 他第一条就是请罪, 因赤月教相逼,圣旨不能落入反贼之手,而后才讲述这几日的古怪。
若无意外, 这几日他们要等新的传旨太监随军过来,才能继续往夷州去。
只是不知,为什么去京中送信的人久久没能回来。
赤月教的造反,并不轰轰烈烈,更多是悄无声息的。赤月教先彻底把江面拦截了, 和以往大不相同,富商劫财放人,平民搭船过,一律拦下给他们宣扬几日赤月教教义。
若是官府来人, 则一律杀了抛尸。
再后来, 干脆将临江最近的绍西县的县令杀了,夺他家产妻儿, 衙役一律扣押,堂而皇之地占了整个绍西县。
事情做的隐蔽,县令又不必日日同知府打交道, 普通小老百姓日日在地里刨食, 只管能不能填饱肚子,谁也没那个闲心去告状。
这几日周知府在府中办事, 忙着保住头上官帽,他心烦得很,外头风声没传进耳朵里,是以,还真叫他们瞒了下去。
九公子几人去街上时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刚来的几日,知府为了招待他们,日日设宴。他只以为对方觉得自己身份奇货可居,想借九公子的路打通临安王府人脉。
临安王儿子虽然多,可派出来办事的能有几个?还不能说明这位九公子受宠吗?
禹杭府城属繁华地段,钱谷满仓,这几日米肉价却涨得飞快,街上衣裳褴褛的乞儿也多了不少,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
“难不成,陛下的旨意已传到这儿来了?”九公子低语,“但没听说啊。”
他还不知陛下已经派兵,这几日周知府也没提及,怎么街上会变成这样?
黎恪道:“未必是陛下的缘故。”
依旧是兰姑和黎三娘去问,身为女子,更不叫人提防。
打听后,几人神色皆有些凝重。
“前几日起,船就进不来了,都被拦了。”兰姑说,“周知府从来没有提过他拦截船只。”他也不会做这种事。
船只来来往往都是钱,他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不是官府干的,那会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他们竟然真的敢造反……”九公子脸色极为难看,很快又露出笑来,不让自己暴露,咬牙切齿道。
“赤月教?”姜遗光问。
“既然赤月教要来,我们就不能在余杭继续等,这儿迟早要乱。”黎恪说。
“九公子,不能耽误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真要打起来,阴魂满城,寻常人或许碰不见,但他们身负山海镜,极容易惹上那些本该消散的亡魂。到那时,即便他们被护卫着没出事,也要陷入长久的厉鬼幻像中。
黎三娘亦道:“不就是去夷州接个人吗?我们快点从禹杭走,离开了找个镖局护送去。”
赤月教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掌管全国水运,他们往南下一段,应该就碰不着了。
至于反贼?剿匪?他们只管鬼事,人事与他们无关。
九公子当机立断:“回去收拾行囊,今日就走。”
等到真的打起来,整片禹杭被围住,到时就来不及了。
周府,主人未归,下人们见那群人不知怎么的要走,急坏了,一边求一边派人去寻知府老爷,告诉他贵客要走。
“走?”周知府在府城中最有名的状元楼宴请贵客,突然听到府上有人来报,霎时愤怒了,“那些可都是老夫的贵客,可是你们这些时日招待不周?”
管家急的就差当面跪下来磕头了:“老爷,我们怎么敢?这几日小的们都是好生招待着,依小人看,贵客们倒不是觉得受了怠慢,而是有什么要紧事,这才急着离开。”
周知府一时间左右为难,现在他宴请的人同样不可小觑,不能轻易离席,左思右想后,叮嘱:“让夫人稳住他们,我夜里给他们办个践行宴。”
他们突然要走,可是又收到了什么消息?
周知府叮嘱完,重回酒桌。席间众人言笑晏晏,看不出一点急色。
一顿饭后,送了礼去,周知府才急着让车夫快些往家去,一进大门,老管家哭丧着脸迎上来,道几位贵客实在着急,来不及道别就跑了。
他们甚至没要府里的车马,而是自己去找了驿站,借九公子身份要了马车往南去。
为何走得这样急?发生了什么?
老管家也不明白,他们去街上一趟怎么回来就突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