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1121)

作者:往生阙

阿寄被掐了好几下,疼得终于憋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哭着冲几个老仆伸手。老人的儿子们也挤了过来,伸手就想把几个老仆推开。阿寄哭得更痛,尖叫地喊姜遗光。

“公子?公子你帮帮我!”小孩儿声音尖锐刺耳,一时间盖住了所有人的声音,“公子!堂叔公说了,我以后不跟着分家,跟着你走!”

听到这句,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姜遗光忽地闪身从人群中掠过,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眼睛一花,姜遗光已经抱着阿寄站在了众人不远处。

阿寄抽抽噎噎,在此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大声说道:“堂叔公说过了,让我以后跟着姜公子。公子护我一路,是堂叔公的至交。”

姜遗光还是没说话,阿寄心一横,大声道:“这间祖宅,堂叔公也说了,有一半是公子的。”

一个人连忙喝道:“你个小娃娃懂什么,这什么公子,他又不姓白,他肯定是唬你的。”说着就想把阿寄抱走,可他人还没冲过来,姜遗光端起桌边茶盏一掷。

爆开清脆碎裂声。

然后他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的几个大汉拦住了。

脖子上……架了一把剑,惊得他不敢说话。

他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其他人也被震住了。

闹得最凶的几个人脖子上都架了一把剑,这让他们热血上头的脑袋终于逐渐冷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和刚才他们的打闹不同,这些人……是真的会杀人的。

一时间,场面极静。

姜遗光道:“白先生生前的确将阿寄托付于我,所以阿寄会跟在我身边,不过继,不改姓,诸位可有异议?”

一个人骤然起身:“凭什么?你又不是……呃——”

话到一半,他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身后一个近卫抽出剑,随意甩去剑身血迹。

“你是什么人?怎么……”又一个人话没说完,捂着胸口倒下去,被他妻子惊恐地接住,身下聚积起一小滩血。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还有人吗?”姜遗光很和气地问。

一群人不敢说话,鸦雀无声。

姜遗光继续吩咐:“年关将至,大年前三天,也就是五天后在西苑替他们出殡,在座诸位可有异议?”

谁还敢有意见?

一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有人刚想着要报官,却又想到论起官职,这个人的官儿肯定更大。而且他们本地的县令早就不在了。还有谁能管住他?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

姜遗光:“既然都没有意见,五日后,还请诸位准时到场,到时如果还有人捣乱……”

一双冰冷的眼睛扫过众人。

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就连跟来的近卫也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几日好好养身体,若是有谁风寒着凉了,我带了大夫,可上门瞧瞧。”

这是把他们最后一条路也堵死了。

“怎么?很难做到么?”姜遗光略略提高声音。

“没有没有,我们一定来,一定来……”

“公子宽宏大量,放小的们一马,那天一定到……”

阿寄搂着姜遗光脖子,他心口跳得很快,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害怕?还是解气?亦或者两者都有?

跟着姜公子的那些随从……他们平常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也会抱他,逗他玩,他几乎忘了这些人杀气腾腾的样子。

那群人走后,姜遗光就让人去准备丧仪所需的东西。孝衣孝帽孝棒、纸扎的人、车马房子等等,白布白幡、出殡时还要的吹拉弹唱的一支队伍……

处处都要采买,而且一下葬就是几十个人,坟地那头也要先看好,先把坑挖了,到那天就只管埋就行。

这些事老仆不能干,他又不想耗费时间,于是第二天就让人把白祖望一家叫了过来,让他们操持丧事。

他则带着阿寄来到了东苑。

东苑的门锁了,不让进,这难不倒他,翻了墙过去。

从白祖望那里,他拿到了一张白家祖宅的舆图。

翻墙过去落在地上,顿时就能觉察出东西两苑的不同。如果说西苑只是夜里让人感觉不安和阴森的话,东苑也是刚落地就能敏锐感知到的不对劲。

处处荒草杂枝,无人打理,挥剑把树枝蛛网都劈开,勉强开出了一条道,顺着道路往前走,赫然是一片静谧幽深的湖。

西苑也有湖,可和东苑的比起来,东苑的湖足有它三个那么大,因天气寒冷,湖面结了一层冰,闪着凛凛寒光。

湖边堆积了一圈嶙峋的怪石,石头上布满青苔,又有细碎的雪,看上去令人遍体生寒。

“怪不得说这里发生了怪事……看起来真的很奇怪。”阿寄搓搓脸,呵出一口白气,“公子,这里好吓人呢。”

姜遗光只是看了湖面一眼,道:“不会有事的。”

他牵着阿寄沿着湖边往前走,能看见前边、右边和左边都各建了高高的阁楼,其中一间阁楼巧妙地建在了一处地势较高的高台上,看起来更高。但那间阁楼早就被各种奇怪的树枝藤蔓包围了,只能看到顶端有些发黑,像是烧过的痕迹。

这就是那人说的凶案发生的地方吗?

姜遗光带着阿寄先径直回到了接近大门的位置,然后从外往里走。每经过一间庭院阁楼都进去看看。

所有的门楼都被锁住了,他便用剑劈开门,蛛网密布的地方,也随手用湿布清理过。

楼里大多没什么东西。

灰败器具,破烂门帘窗帘、门窗腐旧,到处都是让人喘不过气的灰尘。搞的阿寄一进屋就把自己藏在姜遗光的斗篷里,不肯探头,怕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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