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能说的也只剩下祝君武运昌隆了。”

　宫野志保垂下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唐娜换下了那身蝙蝠制服、准备去和贝尔摩德交接真言套索前，蝙蝠洞里惟二的少女相互交换了一个拥抱。

　没有人提起任何一个关于未来和再见的约定。像她们这样的人，其实很难说有没有明天。

　最后的告别在静默中结束，在宫野志保思考要不要把唐娜的遗孤制服锁进展示柜里的时候，朗姆的电话就率先打进了手机里。

　“你背叛了组织，对吧？”

　信号那端的朗姆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这么说着。

　不担心她反驳。毕竟“雪莉有背叛行为”和“雪莉是献给三宫的祭品”这两样他们几乎都心知肚明。

　组织没有必要隐瞒她。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宫野志保对他们来说就和养在栏里的动物差不了多少。

　“叫上琴酒，我在毒气室外等你们。”

　“……我知道了。”

　宫野志保稳了稳呼吸，转身给琴酒打去了电话。

　坦白的过程比她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琴酒没有追问，只是平静地开着保时捷356A，抽空才扫过来几次视线。在米花町难得一见的暴雨中，本来就冷酷的青年杀手显得更加冷淡了。

　“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他言简意赅地说。

　琴酒一向秉持放养政策，即使是孩子想要自己找死也从不阻拦。

　而宫野志保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她的命运，从来就没有逃避的道理。

　黑泽阵抛弃了想要去踩刹车的想法，转而把车速拉上了另一个高度。雨水哗啦啦地打在车窗上。

　来到组织基地的时候只花了三十分钟。从未有过的速度。

　宫野志保难得奢侈了一把，直接用魔力排开了雨水。冰蓝色的眼睛变得赤红，那是三宫血脉的证明。

　朗姆对此并不意外。作为真正要走上祭坛的那个人，雪莉对此一无所知是不可能的。

　这只精明的老狐狸躲在监控后面，观察着雪莉和琴酒走进组织据点的整个过程。

　宫野志保厌烦地加快脚步，从头到尾没有和跟在她后面监视她的琴酒说一句话。

　这才是正常情况。

　朗姆满意地关掉监控，打开了其他工作文件。他之前怀疑过和复仇骑士有血缘关系的琴酒是否就是蝙蝠侠。鉴于雪莉也同样接近蝙蝠助手的身高，他很难不向这方面联想。

　——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没人能亲眼看着自己养育出来的孩子轻松赴死。即使是他也不行。

　感情联系永远是一个人心中最难以割舍的部分。

　毒气室在基地的最深处。中间要经过许多狭长黑暗的走廊，以此对叛徒和人质进行心理上的压迫。

　宫野志保一步步地靠近闪着红灯的毒气室。在真正走进那间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人的囚室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希望你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琴酒早就不再跟上她了。他远远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只能看见一片未被阴影遮挡的衣角。

　不会后悔的。

　年少的神谕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推开了毒气室的门，然后像是蝴蝶一样消失了。

　组织背后的势力是三宫。那位先生以宫野志保的血作为触媒，在整座基地中绘制了大型的魔法阵。

　它的作用是转移。把用作桥梁的小公主从人类世界转移到祭坛上面。

　她花了点时间才习惯瞬间移动带来的头晕目眩。三宫把她放在了一个高台上，周围的一切都是深红色的，很符合地狱的定位。

　宫野志保把手放进了衣兜中。所幸三宫没有直接给她换套衣服，有些东西还是被她从人类世界拿到这里来了。

　——比如一枚ATPX4869，以及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红色水晶。

　如果要服药自杀的话，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她盯了两秒手中那颗红白配色的药丸。天才科学家亲手制作，质量很有保证。

　……但她真的应该这么做吗？

　宫野志保抬头看向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的大恶魔，它当初是用什么做交换才买来了那位先生的灵魂来着？

　——三宫曾经许给他去除疾病、起死回生，永葆青春的力量。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紫色的火焰从她的身边燃起，宫野志保的力量邪恶而不可控制，随时都有可能造成灾害。

　……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再在乎了。

　毒气室外的很长一段走廊都没有灯光。

　脚步声由远及近，令人厌恶的神秘主义波本又穿着他那身西装马甲来搭话了。

　琴酒坐在长椅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你怎么还在这？”

　金发的威士忌露出惯性的笑容，黑泽阵不耐烦地弹了弹烟灰，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雪莉背叛了组织。如果让她逃出去的话，一定会影响组织的研究。”

　“她已经死了。”

　波本摊开手掌，他是被朗姆要求去收拾残局的那个人。连袖口都沾上了一点血迹。

　“我负责消灭的尸体。那孩子可真够可怜的。”

　琴酒终于抬起了头。灰绿色的眼睛像盯住了猎物的狼一样凶狠。

　“心疼叛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波本。”

　降谷零感觉自己的代号快要被他咬碎了。但组织里有心理问题的不在少数，他只当是琴酒一向讨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