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人格扮演守则(798)
“应观辞。”
她叫他的名字。
“嗯?”
释千转过身去倒着走,带着笑直直看着他:“如果仅仅只是需要注视的话,你的确已经足够让我注视了。”
应观辞的睫毛微微颤动。除此之外,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习惯性将他的情绪压制了下去,“压制情绪”似乎是他的一种本能,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哪怕是愤怒也能维持平静的外表。
但释千猜测,他大概是高兴的。
“我没有在夸你。”她下一句话却是否定。
在应观辞的微愣中,她说:“因为想被注视,这只是你的需求,而不是我的。”
“您的需求……”
他开口,但只说了四个字便被释千打断。
“也是注视。”她又说,“但是——应观辞,你还不够精彩。”
应观辞并未理解“精彩”这个词在语境里代表的意义,他看着她,眼中似有一丝茫然。
“你的愤怒在压迫中爆发,你的痛苦在逼迫中流露,就连爱都需要我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所以我说……”释千又笑着重复了一遍,“应观辞,你还不够精彩。”
“我……”
他开口,但却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我想看到你更多的……”她伸手勾向他高领的衣领,把他扯得向前一踉跄,然后她一直后退的脚步又蓦地顿住,“爱。”
应观辞没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却犹如将脖颈送入她的掌心一般,被环住、勒紧。
唯一残余的[附骨之花]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在他的脖颈上绽开,又被释千的手掌紧密覆盖、看不到一点踪迹。
“就像你主动守护这枚[附骨之花]一样。”她说。
释千手下虽有微微用力,但却不足以制住应观辞的呼吸。但他却像是被勒紧喉咙般,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她再一用力,他便被带着俯下身去,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释千凑近他的耳边,笑着说了句:“哭也挺好看。”
第253章 您的造物
释千离得很近,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应观辞的身量偏高,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显然并不舒适,但他却一动未动,仿若整个躯壳只剩心脏在工作。
从他耳边撤离,释千的视线毫无遮拦地投射在他的眼睛上,像是一道于虚空中锻造的锁链,让他连移开视线这件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仅能通过他微动的眼睛窥探他混乱而不知所措的内心。
心跳犹如计时器,心脏也仿佛一颗控制下的定时炸弹。
但屏住呼吸时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时间仿若被压断,他的生存空间也在这越来越急促的“倒计时”中被压缩,好似这枚炸弹下一秒便会爆炸,血肉制成的弹片会在躯壳中肆意纷飞,直至将身体融为一具空壳。
释千没有松开桎梏他脖颈的手,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在平静的凝视中等待应观辞的反应。
正如她所说的,应观辞不论是愤怒、痛苦还是爱意,都只会在压迫中才会流露。浮出水面的情绪永远都是“迫不得已”,是气球在抵达极限后的应声而裂。
所以有人会说他性格好,所以他看起来存在感总是很弱。所以他甚至连高兴都不会外显,因为虚幻的高兴无法给予应观辞真正意义上的压力,进而将他放在“不得不”表达的处境。
说出爱对他来说是“不得不”,但真正去表达爱却又是另一件难题。
他当然可以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但就像他自己意识到的,这样的爱对她来说毫无分量,这份爱或存在或消失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所以她根本不会注意到他,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也会轻而易举地被取代。
如果应观辞满足于此,释千倒没什么意见,毕竟存在感确实很低,不会妨碍她,甚至偶尔还有些用,比如帮忙打灯或者查看尸体。
但很明显,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不被忽略,想要特殊对待,那么仅靠口头表达是毫无作用的。
她想要“体验”世界的细节,那他就必须学会呈现。
余光中,应观辞的手又微微动了动。
似乎是想要抬起来,但手指又蓦地蜷起,好像又习惯性地克制了下去。
微微颤动的眼睛终于流露出了某种“情绪”,类似于迷茫,又不全然是这种弱势而天真的情绪。他的眼神犹如一团迷雾,需要去分析、去拆解,有些像人类孜孜不倦想要探寻的未知。
自主停滞的呼吸迟迟没有恢复,释千再次开始缓缓收紧手指,动脉鼓动,但却有种心脏在指尖上跳动的错觉。
“不想要了吗?”她轻声问。
她指的是这最后一枚[附骨之花],通过长时间肢体接触而悄无声息地剥离,应观辞体会过的。
应观辞那接近茫然又不同于茫然的眼神倏然清明,他看着她,黑色的虹膜如两池明镜。有一瞬的慌乱,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释千并不是真的想要剥离,而是带着些明知故问的恶趣味。
这是施压,但对于应观辞来说,“施压”这个词代表的深层含义却更像是引诱,引诱他习惯性藏于克制之下的情绪爆发。但这一次,释千只是递出了引诱的“火苗”,是否将炸弹的引线递送至火苗之下,由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