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番外(69)

作者:勖力

向东元依旧迟迟不言。

一直在客厅最边缘不参与的向明月,浑然间,摔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大嫂进门十二年了,向明月从未真正打心眼里想与她亲近过,姑嫂始终不对付。何晴是个旧派性子,凡事都软糯糯的,夫妻俩有什么意见不合,向东元一高声,她就不言语了。

从前向明月着实看不惯这样的女人,觉得活不出自己的性子来,是她早和向东元吵三百回了。

如今,这个家,即将分崩离析了,她才觉得大嫂是个最务实不过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他活命的方式。

到头来,她没想到这个家,她想惺惺相惜的是即将的一个外人。

向明月瞧着向东元那不作声的样子,想冲上去打他几巴掌,可是杯子落地后,她又清醒了几分,说不清是不是血缘的感应,她有点懂向东元死活不张口的难言。

他也许是真觉得日子像枯井了,也愈发地受不了何晴。

那是两个人私隐的微妙的危机,他卑劣地希望过渡掉,而不是机械地遏杀掉。

这是他作为男人可耻的念头。

从他那晚那么维护那个余田,向明月就觉得很不好了。

有些东西,它也许没彻底坏掉,但有一块开始腐朽,那气息也是叫人作呕的。

再看大嫂哭那么伤心,其实本源还是向东元伤透了她的心,有多少恨和决绝,就有多少羞于启口的爱与难舍。

这是他们彼此活命的矛盾与真章。

婚姻从来不是加减法,反而,该是乘除:

乘不出个大天了,却也轻易除不尽。

向明月原不想插手他们的事的,可是父亲硬要召她回来,听到这儿,她索性傲慢地替兄长拿主意了,“分居罢。”

一屋子人俱是冷色地看向她。

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想好到底要什么,过什么。

分开过个两年,也许时间会给我们一个最好的答案。

*

这么多年,明月第一次约大嫂喝下午茶。

何晴也听说了小姑子为他们婚姻做的营救。

她先是谢谢明月,继而,闷声了许久,问她,那女孩有没有说什么?

向明月吃一口曲奇饼干,朝大嫂蔑视一笑,“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会会她?问问她,是不是天下间没男人了,你要到别人嘴里抢食吃?”

何晴沉默,她明明底子很好,就是太不会讲究收拾自己了。

这一点向明月就不同,她朝大嫂坦言,即便她五十岁了,她在自己男人面前,还得要有妖精的一面。

原以为大嫂会听不惯她这番论调,岂料她再次言谢明月,“我确实没信心与那女孩对峙,其实我见过她两回,且都是你大哥在场的时候。偏偏我浑然未觉。我不想去找她,怕她太单纯或者太仗着向东元的势头,哪一种,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况且,本质过错不在于她,在于你大哥。”

是,难得她们有一处脾气相投了。自己男人犯的错,全怪到狐狸精身上才更是拎不清。

有时男盗女娼这些苟且事,男人不去投契,多办也成不了。

何晴在外面租了套房子,日常照料承泽的上学起居。明月知道孩子上下学得有人陪着,现在小学作业又多,课后各种特长班又把双休日排满了。

向东元那里还是会继续负担他们母子的生活费,但她还是建议大嫂出来找份工作,不谈多少钱,人有事做,就有寄托。

奔走起来,就会觉得饿、渴,有了这些最本能的念头,你才会认真地活下去。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紧着承泽的上下学时间,也尽可能不耽误他的周末兴趣班。”

何晴痛快地应下了。

姑嫂二人都尴尬地相视一笑。

何晴再朝明月坦白,“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日子过得这么窄了,我认为我在细心照料他和儿子的生活,没成想,他朝我掏心窝子说的话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慰藉到他了。他在外面遇到苦楚的事,也从不和我讲了。”

明月明白了,起初大嫂知道向东元外面有女人她还可以原谅,权当他逢场作戏;

但是听到他说不爱了,她受不了了。

这是一个女人婚姻最初也是最后的尊严。

我连起码的慰藉都不能给你,还将就个什么呢?

*

这一晚向明月在酒吧喝多了。

嘉雯送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醉意了。

周映辉匆匆从医院赶回来,向明月已经在沙发上微醺恹恹,发丝弥漫着半张脸,呜咽有声。

他谢过嘉雯,礼貌送后者出门。

再去房间套卫里投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的时候,向明月百般不配合,他扶她起来喝解酒药,因为她总是喝酒,周映辉就日常备着这些。

她才喝一口,就又全吐了出来。

向明月冷冷地搡开他,“别管我,我躺会儿就好了。”

“明月、”

“你这动不动当班的时候往回跑,还有没有点医生的觉悟啊。”向明月有点不耐烦,她头枕靠在沙发扶手上,神色清冷,难受不至于沉醉。

一只手握拳搁在额头上,良久,幽幽地发落他,“你回去上班吧,我没事。”

这两天,二人一直别扭着,周映辉想问她什么,她也很冷漠至极。

二人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地各自忙碌着。

周映辉问她,是不是东哥那里事情商量的不顺畅。

“没离婚,分居两年,两年后各凭心意。或者等不到两年,他们就彼此想通了,过不到一块去,分开也好,好累。”

最后一句话,不知是说旁人,还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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