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单相思(137)
他妥协了:“做你想去做的,不要在意我。”
陆小凉眼睛一亮,以为经过刚才的事他会有所改变:“赞助手术的事,你同意了?”
谁知沈书辞却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今后,你不必再为了我避开他,我为我说过的话道歉,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你,也祝福你们。”
陆小凉登时红了眼,在这一刻,他忽然记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一个人躲在顶楼喝酒,这个女孩曾对他表白过。
那是他难得的假期,正巧是夏天,男孩的叛逆来得迟而强烈,和宋慧欣一块扫墓归来后看着家里几十年一成不变、仍旧是父亲走前的摆设,想起墓碑上父亲年轻的容颜和母亲的难过低泣,都让破茧成蝶前被束缚了双手的他感到无比的疲惫,他想快点长大,可时间依旧如此漫长,他拼了命的往上爬,却无法开心。
他买了酒,想把自己灌醉。
陆小凉穿着一条新裙子爬上来,坐在他跟前喝光了一罐啤酒,在满天星光下壮着胆说了好多话。
他没醉,全都记得,第二天一开门看见女孩站在跟前,期待地看着自己。那时候,她才多大?刚上初中,听说每次数学都考倒数第一名。
他揉揉她脑袋:“别把我喝酒的事跟我妈说。”
小丫头乖乖点头,问:“还有吗?”
他问:“还有什么?没了。”
盛夏,他热得不耐烦,她站在他跟前也是这样红了眼眶,委屈得像失去了全世界。
他没心软,警告道:“你要是敢哭我明天就回美国。”
她憋住了没哭,在家闷了好几天,直到他要走了才肯出来,送他去机场,听说在安检外头哭成了个泪人。
第二年,圣诞节他回来,她介绍了自己的男朋友给他认识,那小子是她同桌,两人一块上补习班。
第六十五章 牛逼的沈大夫
听说你要回来了,我高兴得一晚没睡。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严天煜的扶贫车队不住在村里,所以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他立马驱车从下榻的县招待所赶来,到时医疗队已经开始问诊,沈书辞身边没有陆小凉的身影。
“天煜哥。”一道清脆女声响起,同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严天煜回头看,见喊他的人是陆小凉,正朝着他微笑。
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如若不然,这小丫头为什么突然变了心思喊他哥哥了?
以前怎么哄都不肯的。
严天煜飞快地瞥了眼一旁的沈书辞,见这人纹丝不动,唰唰写药单,然后把药单撕下来交给另外一个小护士。严天煜的目光再转向陆小凉,有些懂了。
他笑:“再叫一声来听听。”
陆小凉哼了哼:“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下回,等过年吧!”
严天煜点点头说好,心里像冒了泡的可乐,都是甜味。
陆小凉问他:“你昨儿说的事还算数吗?”
“当然。”严天煜弯腰压低了声音,“怎么,不用看他脸色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陆小凉淡淡嗯了声:“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
村长把老人带来,严天煜再次说明了自己想帮助他的决心,老人问:“所以,我有可能多活两年,也有可能比现在更快死去,对吗?”
严天煜信心满满:“我们认为希望很大。”
老人摩挲那根破旧拐杖,看着桌上秘书留下的一份责任声明,浑浊的目光游移不定,最终,他在纸上摁下了红手印。
陆小凉再次感受到了那句话: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老人只吃最便宜的止痛药不代表他不想继续活下去,那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那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想抓住。
严天煜当天便载着老人离开了,老人的家在一个小山坳上,从门口开始堆满各种破烂和捡来的纸皮麻袋,家中十分简陋,他收拾一番,全身家当只有一个小包袱。走之前,他回头看了又看,乐呵呵地交代村长:“要是我回不来,你就把我这个破房子随便卖几个钱,足够买口棺材就成,总不好让大善人操心我小老儿的后事。”
那时陆小凉满怀希望,觉得老人一定会更加健康的回来。
***
几天后,医疗队圆满结束下乡任务,大夫们的白大褂兜兜里沉甸甸都是老乡家的土鸡蛋,小护士的制服兜兜里也被塞满了农家小食,肩上的担子一卸下,车上路没一会儿,大伙就都东倒西歪睡着了。整个车上,只有沈书辞和陆小凉没睡,他们分坐最后一排的最左和最右座位,中间隔着四个人,这距离比来的时候远了不少。
沈书辞翻着一本关于淋巴癌的原文书,陆小凉双眼放空望着车窗外的田间小道,田里已经插上绿油油的麦苗,一到夏天里头会有许多青蛙,傍晚午后,它们最喜欢鼓着肚子呱呱叫唤,撑起一整个夏天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