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37)

作者:璧辉

她走出来时,耳边还有无比聒噪烦人的楚弘,可原楚聿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类似于梦中忽然惊醒的那一刹,他分明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被用力抓了一把后狠狠收紧的感觉。

他连呼吸都夹紧,感官失灵,一些片段式的极度混乱情色的念头在大脑里明明灭灭,他不觉得她腿上的暗红色胎记是败笔,相反,他觉得她漂亮极了,那些不规则的胎记边缘像是水母的触角,她的腿上有一只活泼可爱的水母。

他非常非常想要亲吻那只小水母。

他甚至更过分地,想要把她推进去,关上更衣室的门,把她用力地按在镜子前,然后把由他送出她自愿穿上的泳衣再亲手剥掉。

林琅意的出现好像把他那层人前端正克己的人皮都揭了下来,让那团肮脏、混沌、下流、恶劣的黑雾叫嚣翻滚。

他几乎要在她面前维持不住平静。

史铁生说:“你镇定了但仍在燃烧,你平稳了却更加浩荡。”②

不是的,不是的,这句话根本不该是用在这里的,也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脑子都被烧坏了吗?

泡进泳池的水里,他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

她说珍珠外层的珠层形成不易,需要绝对的自律、专注和追求,但同时,内里的那粒沙子能借势扶摇直上,扭转乾坤,沙子本身的缺陷不是缺陷,而是利己的最佳选择,是内部积分卡。

他跟她一定是同类,她散发出了一丁点儿的同频信号,他就巴巴劫劫地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她。

林琅意水性极好,她对待竞技体育的态度非常认真,丝毫不会在意比赛时的碰撞和对抗,她只会宽容地将一切归于正常接触。

可原楚聿不是。

白皙的手臂、纤细的小腿、柔软的侧腰……荒诞的联想像阴暗潮湿的苔藓,又像束缚裹缠的蜘蛛网,他很难将她视作与其他芸芸众生一样的甲乙丙丁,他端着那一张清风霁月的脸,想的都是见不得人的、难以启齿的下作东西。

原娉然的到来让他终于勉强装回了平日里的样子,可楚弘和庄岚的针对让他觉得维持表面的和睦是毫无必要的一件事。

程砚靳不在,他没有立场,可那又怎么呢?

他不是拿着哨子公平正义的裁判员,他本来就是怀揣着私心的偏心者。

他已经想好了,林琅意既然并没有与程砚靳爱的死去活来一见钟情,那必然是出于商业联姻的目的,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只要联姻取消,他就不必这么瞻前顾后。

比赛继续,原楚聿索性也放开了手脚,认真对待一场比赛是对对手的尊重,他打算好好打到结束。

直到那个差错的吻。

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一个吻。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茫然地用那双水洗般的眼眸望向他,还带着一点做错了事的紧张。

茨维格说:“我的心始终为你而紧张,为你而颤动,可是你对此毫无感觉,就像你怀里的那只怀表,你根本不知道它绷紧的发条。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地数着你的钟点,计算着你的时间,以它听不见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而你在它那嘀嗒不停的几万秒当中,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③

原楚聿彻底沉入水下,大量水涌入口鼻,呛水的酸涩涨意从鼻梁一路冲上太阳穴,他连踩在池底的那两秒都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仿佛真的回到了第一次学游泳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掌控不了水。

此刻,他也掌控不了自己。

第17章

原楚聿比所有人都要先回到房间,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外面吸了水的浴袍沉沉地坠在身上,格外不舒服。

可是更不舒服的另有其他。

林琅意见他咳嗽得厉害, 还想游过来扶他, 被他反应极大地避开了。

他并不得体,耻于出口的那一面并不想要让她瞧见, 他很坚决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并且很快要来了衣服和浴巾离开了。

但是回到房间,密闭的私人空间却将掩耳盗铃的事实再次放大。

这是与她一墙之隔的本该属于程砚靳的、她的未婚夫的房间, 于是根本消不下去的燥意烧的更旺。

确实是程砚靳的房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这个房间是他在住。

鸠占鹊巢?

道德败坏?

他冷静地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泛红的脸, 耳垂处烧得更红, 连眼睑那一圈都分外明显。

原楚聿在浴室里简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后将花洒的水拧小,退了两步微微弓着背倚在瓷砖上,整个后脑勺都紧紧地贴在上面,微仰起脸, 喉结有些不耐地上下滑动了几次。

大腿上被她的指甲刮擦出来的痕迹还没消退, 因为他方才淋浴的水温太高, 还类似过敏一般在皮肤上浮得更明显。

原楚聿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那些凸起的划痕上摩挲了几下,闭了下眼,更用力地用指甲掐下去, 留住她的痕迹。

暴力和忄生都有一种濒临极限的疯狂, 肾上腺素和他的心脏频次一样急促上升,他甚至能听见汹涌情氵朝时自己的耳膜都在鼓鼓撞击。

隔壁传来隐约的水声, 是林琅意回来了。

比预想的要晚,她吃到荔枝慕斯了吗?

喜欢吗?

原楚聿的眼皮上绯色更甚, 他甚至伸手将花洒彻底关闭,最后两三滴花洒水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被隔壁涓涓的水流盖过,浴室里只剩下他的喘息声。

他就这样垂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慰,另一只手却从台面上取过自己的手机,点进贝母头像,断断续续地思索自己该如何邀请她来自己的房间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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