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225)
而且更恐怖的是,在会上,庄氏对于海珠线已经进行了完善的前期工作部署,就连相关合作方的清单都列完了,一切涉及到技术和设备的难点也都给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
如此详细周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林向朔越想心越拔凉。这阵仗,怎么看都是有备而来,并且是早早虎视眈眈了。
孟徽听完这些消息,问道:“可这样的话,原楚聿为什么要从庄岚那儿中转呢?多拉一个人进来,那可是要给对方分一块肉的,否则人家为什么帮忙?”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孟徽在应山湖的日子里也多多少少碰到过前来督促酒店建设进度的庄岚,见状想去找她再打听打听消息,打算先通过林琅意去问问下一次特色小镇例行会议时庄岚参不参加。
这一找,孟徽才突然发现群里的林琅意一直没有吱声。
林氏珍珠家族式企业的模式做惯了,一家人都是风险回避型,看来看去,唯一一个林琅意是最胆大的,所以一开始对于应山湖的改革也是她极力推行,拍板担下。
这种时候,她一句话都不说,反倒好像是少了一根主心骨。
孟徽给林琅意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远处眇眇忽忽的海浪声。
“珠珠,你还在陪着砚靳出差吗?”
这是林琅意之前离开应山湖去到G市的说辞。
其实当天从会所回来,程砚靳把她送回酒店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飞机走了。
“是,过两天就结束了。”林琅意正在渔村走访,一抬头,视野尽头就是蔚蓝大海。
孟徽将海水珠的事简洁明了地复述了一遍。
“我听说这件事了。”林琅意却给出了完全意外的回答,“你们没看股东大会上有关培育技术的那几行字吗?边述的专利。”
孟徽愕然,她的电话免提着,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到林廖远的耳朵里。
林廖远急急忙忙地抢过手机,焦急道:“你知道消息?你怎么不跟家里说呀,这种大事,我们,还有你哥哥,怎么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
林琅意正蹲在地上,手中托着一个马氏贝的贝苗,闻言忽然笑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将手中的贝苗放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来,语气淡淡:“半年前,我要联姻的事,也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电话那端忽然就没了声响。
林琅意却没打算放过他们,她拿着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对了,那个专利技术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争取过来的,这部分费用,得家里给我报销吧?没道理从应山湖的账上出吧?”
“我这可是为了公司的未来发展。”她笑眯眯道,“既然海珠养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与其哭哭啼啼的,不如既来之则安之,想着怎么样把生意做好了大家都有口饭吃……这培育技术可是命门,我算不算大功臣?”
“珠珠……”孟徽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说。
“而且你知道的,现在程砚靳手里也有哥哥公司的股份,所以有些账还是要算清楚。”林琅意端详了下自己的手指,语气轻松,“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要是太帮着家里,到时候反而影响我们夫妻感情,妈你说是吧。”
孟徽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琅意:“回头我把专利转让书的扫描件发过来,麻烦将钱早点转过来。”
林廖远的呼吸声很粗重,似乎被这个消息砸昏了,气得不轻。
他努力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你是我们女儿啊,那些外人……”
“胡说什么呢!”林琅意断然否决,表明心迹,“谁跟谁是外人?我跟程砚靳门当户对,感情甚笃,他要是知道我悄悄拿私房钱给哥哥公司买技术,回头一生气,让我们鸡飞蛋打。”
她将每个字的腔调都拖得阴阳怪气:“我做不了他的主,你们知道吧?家里都是他说了算,这股份毕竟在他手里,不在我手里啊……我只能做做贤妻良母,当当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给老公的生意添砖加瓦,忍辱负重找前任要技术。”
“那海珠这事,是程氏的意思还是应元方的意思?”林廖远追问。
“我怎么知道?”林琅意面无表情,拿腔拿调,“你们男人聊正事,哪有我们女人听的份?”
她虽然这么回答,可林廖远心中笃定了这是应元的手笔,毕竟原楚聿跟程砚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这样的交情加上两家的生意交错,共同决定吞并一家公司的可能性很大。
况且听林琅意的话里话外,她并不能主导,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林廖远毕竟跟自己女儿没有深仇大恨,也想不到林琅意有这样大的野心,只以为是她两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所以才没有将消息早早透露。
毕竟仔细一想,哪怕林琅意有这么大的本事吹吹枕边风,那这风也吹不到原楚聿耳朵边啊。
他们之间又没关系。
“程家也太……”林廖远气得直喘气,“什么意思啊他们!”
“也正常吧,爸。”林琅意代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角色不动摇,“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您看您那么疼我,这涉及到公司分配,还不是分得清清楚楚的,是吧?!”
林廖远心脏狠狠一抽,一时间只觉得无地自容。
他终于也没了声响,电话却一直没挂断,那里潮起潮落,广袤无际的大海能容纳万物。
“珠珠,”他疲惫地舒了一口气,掐着山根筋疲力竭地揉了揉,“爸爸知道你为难了……公司,我回头跟阿朔也说说,他现在反正也只是个执行总裁的身份,这海珠技术既然是你从边述那里要来的,不如给你也在公司里插个职务,还是你来经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