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22)
短短几天,王东山归心似箭。
他过去并不恋家,有时出门十来天,也不觉得心里难受。相反,纳兰安不在的那些年,他似乎更宁愿在外面跑。
他不能婆婆妈妈地打越洋电话回去问纳兰安在家里如何,尽管他想这样。可是纳兰安平时就少用好脾气对他,何况如今他们正处于冷战状态。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尤其那女人叫纳兰安。
他一人睡在异国的酒店。床很大,心很空,他辗转反侧。伤了他的心的人,是她;割舍不下她的,是他。
凌晨一点半,纳兰安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旁边放着她看了一半的书。
静默的夜里,忽然有车声,渐渐有低低的脚步声,脚步声在纳兰安的房间停了,好一会儿,又离开了。
纳兰安的意识早已恢复清明,她知道是王东山回来了,她知道他的行程表。
却再也难以入睡,心绪不宁。
胡思乱想了一阵,门锁咔地响了一声,王东山进门了。
纳兰安闭上眼,此刻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王东山。
王东山走过来,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叶香气,看来是在他的房间洗过澡了。
王东山走到纳兰安那边,轻轻关了床头灯。又走到他平时睡的那一侧,轻轻躺下。
王东山伸手,把纳兰安搂近怀里,发觉她身体僵硬,才知道她还醒着。
“还没睡?”
纳兰安没回答,试图轻轻脱离王东山的怀抱,却被抱得更近。
“我们说说话,好吗?”
纳兰安沉默。
王东山把脸迈进她的颈间,他喜欢她的气味。感谢时差,他现在一点都不累,他想要她。
“我们一个礼拜没说话了。”王东山的手探进她的睡衣底下,“理理我吧。”
纳兰安按住他停在她胸前的手:“我不想理你。”
“你不想住别的地方,我们就不出去住,就住这里,好吗?”
“不好。”纳兰安瓮声瓮气。
“为什么不好?”
“你住你的,我住我的,你以后不准过来。”
“我是纳兰安的先生。先生和太太怎么可以分开住?”王东山动作越发放肆,“你不是在等我?”
“谁在等你?”
“你平时关灯睡的。”
纳兰安一时语塞。
王东山趁机沉入了她,引来她一声闷哼。
床头打架床尾和,王东山喜欢这句老话。
纳兰安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夫妻最后都惯于用身体的本能去解决或者说去回避争执。
她和王东山的冲突持续到最后,以一场双方都心满意足的身体上的博弈告终。
然而,对于整个冷战的过程,她并不是毫无芥蒂的。比如王东山之前为什么要坚持搬出去住上那么一段时间,这能够证明一些什么?他内心是不是渴望着脱离这个家所带给他的束缚?比如他那晚与她争吵之后为何深夜出去,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他出国数天,不曾有一个电话,是不是并不见得在乎?
她不问。她觉得问题一出口,她似乎就是输了。
王东山一回国就回了她的房间,这一夜缠绵,不能完全消除纳兰安的疑虑。她在想,那或者就是基于一个男人的需要而已,不是她也可能是别人。
她又想起他们还在青葱年华时,好些次他难以压抑自己,每次又以她太小了作为理由忍下。
是她的十八岁生日那天,众人起哄他们再来一次快速心算比赛。
王东山不愿意比。她那时仍然是个不懂人间疾苦的小女孩,得意地夸口她必然取胜。王东山问她,赢了如何?
她说:“我赢了,从此玫瑰园的花都归你照顾。”
“我赢了呢?”王东山问。
“随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纳兰安根本不认为王东山会赢。拿下大大小小几十个冠军的可是她。
结果,赢的是他。
她在那晚,把自己交给了王东山。
两个人都痛,但王东山看起来很满足。他那时候第一次跟她说:“我爱你安安”,可是纳兰安并不懂得什么是爱。
纳兰安从回忆抽离。如今他她已成夫妇,床第之间不似以往小心翼翼,但她再不曾听到那三个字了。
☆、未来
纳兰乐一听到婚纱从法国空运回来的消息,晚饭过后,立马驱车回了纳兰大宅。
王东山还没回来,纳兰安在房间里看书。
“大姐,你的婚纱呢?”
纳兰安看了一眼更衣室的方向:“在里面。”
纳兰乐快步走进去,很快房里传出一声尖叫:“啊!”
纳兰安放下书:“你疯了?”
“大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太漂亮了,啊啊啊,我也想拥有这么一件!”纳兰乐跑出来,“大姐,赶快试给我看!”
纳兰安转过头,懒得理会。
纳兰乐永远是那副不识愁滋味的少女模样:“好漂亮。你穿上一定靓爆全场。”
“你老公呢?”纳兰安转开话题。
“他还没放学呢。”纳兰乐的老公还在读研究生。“东山哥还没回来?”
“回或不回,你自己不懂去看?”
纳兰乐吐吐舌头:“大姐,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东山哥?”
“要怎样关心?”
“问下他在哪里,吃饭了没?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和客户吃饭,红星酒楼402房,吃完饭就回来,大概九点。”
纳兰乐背过身,做了个鬼脸:“那我等他回来再走。大姐,你真的不试试婚纱?”
“不试。”
“等东山哥回来一定叫你试。”她点头,“尺寸不对的话还可以改。”她又转身,“大姐,我觉得东山哥对你真的很好,对你们的婚礼好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