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11)
纳兰安转开脸:“你开不开车?不开车,我叫别人接我。”
“纳兰安!”王东山简直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你几岁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请你,不要滥用你的任性!”
纳兰安想要开门,却发现已落了车锁,她直接起身,伸手去够王东山驾驶位置的中控锁。
“你做什么!”王东山抓住她的手。
纳兰安努力挣脱,语气生硬:“我要下车。”见王东山还是没动作,她拍打车座:“我要下车!”
啪一声,车锁开了,王东山却下了车,大步走开。
纳兰安透过车窗,看着王东山原来越远的背影。她咬唇,下了车,又坐到了驾驶座,驾车扬长而去。
王东山在收拾行李。纳兰傅惠真来敲门:“东山。”
王东山本来叼着烟,见了她,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伯母。”
定了明天上午的飞机,他送纳兰祖和纳兰傅惠真两人去美国。美国的医院和医生都已安排妥当,他摇头,试图挥散脑中各种杂乱的思绪。但愿纳兰祖能够病愈,如今的纳兰安——并不见得适合接手弘业。
“你得离开一个礼拜,阿安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吗?”
“没事的。”王东山压抑心里的烦躁,“我都安排好了。”
纳兰傅惠真点头:“那就好。”她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东山,你和阿安吵架了?”
王东山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纳兰傅惠真一脸担忧:“她的性格——真的,连我也摸不透。”她抬眼去看王东山,“你和她之间,你是怎么想?”
王东山扣上行李箱,锁上:“伯母,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会帮她做好她的工作。”
“我不是说这个。”纳兰傅惠真斟酌着字眼,“她回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愿意回来了,你和她之间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伯母。”王东山倒了一杯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知道。可是,我也明白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不能无限期地拖着你。”纳兰傅惠真叹气,“如果——如果你觉得阿安和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或者......或者你可以认识别的女孩子。就算你有这样的决定,我或者你伯父,都不会怪你。”
王东山摇头。
纳兰傅惠真深深叹气:“是我太没用。”
“怎么与你有关呢,伯母。别多想了。”
“对了,最近那个人怎么样?”
王东山一言带过:“给了点钱。”纳兰傅惠真说的是文佳。前几天才给他电话,说文俊杰要换小学,得花20万,他转了过去。
他心里苦笑,纳兰祖的风流账,如今却依仗后辈处理,也实在讽刺。也难怪纳兰安如此厌恶自己——只是,身为他这个角色,进退不是,左右为难,无法两全。
纳兰傅惠真点点头:“别让阿安知道,否则她又闹。”
“嗯。”王东山起身,“伯母,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好。”
纳兰安盘腿坐在房间的地毯上,做数独游戏,一夜未眠。
只有她熟悉的世界,才能让她无处安放的焦躁情绪稍稍缓解。
早上,纳兰祖就得去美国了,她连跟他告别的勇气都没有——也许,她内心希望纳兰祖能好起来,可是,谁能保证呢?
她看墙上的挂钟,6点了。
她起来,腿脚发麻,她搀扶着沙发,一步步挪去盥洗室。
温热的水很快打湿全身,精神稍稍回笼。
又是新的一天,弘业最高话事人纳兰祖的代理人纳兰安又要满血复活,重新上场。
真正坐到这个位置,她才深刻明白一切如此艰难。她看得懂财务报表,却看不懂财务老总的眼色,她知道公司下半年的订单分别跟本城华雄、北美EA挂钩,可是她跟华雄话事人林丹鹰说不上两句话,跟EA副总裁进行网络会议,那个洋人却一直说:“我想和shan确认一下。Shan在吗?Shan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Shan,王东山。
她逐渐明白,她在弘业开了个好头,是因为王东山做了多么好的铺垫。然而,如果王东山不买她的帐,别人也不会买她的帐。
该死的王东山。
7点钟。纳兰安下楼。王东山刚跑步回来,刚好与她在楼梯遇见。
纳兰安视而不见,继续抬步下楼。
王东山想了想,叫住她:“我等会儿和伯父伯母出发去美国。”
“哦。”
“公司的事情,你随时给我电话。”
纳兰安回头,看他:“王生,我知道一句话,地球没了谁照样转,对吗?”
王东山点头:“好。”继续上楼。
又是一次并不愉快的交谈结果。
纳兰傅惠真不一会儿进了餐厅,交代纳兰安:“阿安,有什么事记得给你东山哥打电话。”
纳兰安一勺一勺喝着粥,不应话。
纳兰傅惠真叹气:“阿群,我不在家,你多煮些阿安爱吃的东西。”
群姐应道:“好。”
纳兰安穿了外套,准备出门。
回头看了一眼,一楼的大厅里,王东山在搬纳兰祖的轮椅,纳兰傅惠真在旁边拿着纳兰祖的特制水壶。
纳兰安深吸一口气,上了车:“走吧。”
回到公司,开始工作。
“所以,这个合约不是安排在这个礼拜签吗?”纳兰安挑眉。
秘书拿着文件夹:“是的,纳兰小姐。但是王生临时改期,挪到下礼拜再签。”
“为什么?”
“这是王生的安排,对不起,我不太清楚。”
纳兰安审视着电脑上那份合同书,华雄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