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星辰的生理形态毕竟是活人，可供采集的组织成分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营养充足，每个月抽点血都不碍事，比起隔壁因为排异反应不断累积尸体，原本的神座出流并没有什么伤亡，直到一年年下来，实验计划停在原地，他们才改变了做法。

血太少，那就加量，血用完了就用骨髓，再不够就进行器官移植，从小件到大件，从明面转到暗面。

伴随着与日俱增的实验素材，人造星辰的数量减少，神座出流计划终于得到了推进。

有趣的是，如果说星辰计划是将千千万万的人变成人造星辰，变成与原版·神座出流类似的存在，而真正名为神座出流的计划却在消耗这些人造星辰。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跟人类开玩笑，在未出生时期，随便往胚胎里注射多少成分，得到的都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一旦那些物质在人体内生根发芽，想要换个人容器几乎不可能。

但也只是几乎。

散发腥甜气息的实验数据一边往外渗血，一边支持血缘相近的实验体成功率增加的理论，为此九头龙兄妹被端上餐桌。

数据来源暂且不提，总之有尝试的价值。

*

神座出流计划的实验室与星辰项目所在的地方大相径庭，这里更加符合人类尝试中的实验室该有的样子，墙壁是冷色调的，门是金属的，每一个拐角都藏着一只正在运行的摄像头，处处透着财大气粗，对比之下，隔壁只是用玻璃隔开做出来的房间实在简陋。

实验室中的人很难有心情欣赏房间的布置，只是睁开眼睛就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

九头龙菜摘保留了昏睡之前的全部记忆，脑袋昏昏沉沉：“我……在哪？”

“素材醒了，麻醉药效这么快过去的吗，谁给她打的？”

“幸好是在手术前醒的，如果是在手术中恢复，我都不敢想会这里变成怎样……”

“手术没开始，麻醉还没打，她刚才昏迷是飞机上的药物作用。”

不大的手术空间嘈杂得仿佛菜市场，九头龙菜摘听着这群白色防护胡的争执，额头青筋凸凸跳着。

“不用担心，九头龙同学，”其中一个白色防护服摘下蓝色口罩，露出老好人的外表，“你不是想觉醒出才能吗，实验结束后，你很大概率会觉醒，到时候我会将事情汇报上去，给你转班。”

九头龙菜摘盯了那张脸好一会儿，才配合麻醉医生伸出手。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去到哥哥身边！

麻醉医生给九头龙菜摘静脉注射，随着针管残留液体减少，九头龙菜摘的视野立刻摇晃起来。

“移植哪个部分？”

“眼睛吧。”

“？”

“取样测试过了，九头龙冬彦身上含异常量最高的就是眼睛，稍后开始换眼手术。”

九头龙……冬彦……换眼手术？

手术牵扯到了哥哥？

九头龙菜摘混沌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大脑困顿地完成分析，后悔跟拒绝刚涌上来就被麻翻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九头龙菜摘转过头，只来得将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就昏睡过去。

“生命体征平稳，两个都是，可以开始了。”

*

与此同时，星辰项目组的最后一次实验开始。

由曾经的“超高校级外科手术医生”亲自操刀，理事长负责打下手，职位上理事长更高，但在手术室里，一切归医生管，用理事长的话来说，就是聪明人从不让外行带领内行。

由于目前星辰项目组人员匮乏，理事长还跟隔壁借了一个日向创熟悉的保健老师，体贴地想让他在熟人环境中放松一些。

调查员一半换上了白色防护服混进白色防护服队伍里，跟着去取即将换进日向创体内的心脏，没人想临到头，最关键的道具出了岔子。

福久未卷和明智也留在手术室外，他们一个是伤员，一个要照顾伤员，哪都去不了。

日向创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紧张地环顾四周，习惯了走廊供电不足的光照，冷不丁被无影灯一照，差点流出眼泪。

“没什么好紧张的，”理事长淡淡地将纸笔递过去，“同样的手术，我们每个月都在做。”

至于是练手还是实操，就不必解释得过于详细了。

“哒，哒哒……”

日向创循着声音看过去，对上一只满眼写着好奇的卷毛：“感觉怎么样？”

日向创怔了怔，扭头看向理事长：“这里的玻璃，不隔音？”

“不，是外边安装了收声装置，通过喇叭播放，内部有配套设置，可以达成内外对话，”理事长摇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关掉。”

“不用了，”日向创将脸转向卷毛所在的方向，“我感觉有点冷。”

福久未卷双手插兜，洒脱得格外惹人恨：“有点冷，那没关系，反正打麻醉以后你就感知不到温度了。”

日向创：“……”正常来说，不应该讲点更温暖的话题吗？

“等你做完手术，记得告诉我感想。”福久未卷的求知欲还是蛮强烈的。

日向创面无表情：“那么想知道的话，要不换你进来做。”

“嘛，别责备我嘛，”仗着木已成舟，福久未卷不走心地摆手，“反正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如享受吧，是你说要拯救七海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怎么，只是手术台冰到你了就能让你的退堂鼓开始响了，救世主阁下？”

“别说那么暧昧！”日向创恨不得出去把福久未卷那张嘴堵上，“我只是想在我能做的的范围里尽力而为，我跟芽衣的姐姐不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