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弗见+番外(17)
斯大林以前仗着自己专业,没少忽悠苟老板在他店里花冤枉钱,可等靳哲阳“出师”,他骗人的套路起不了作用了。
因为靳哲阳不仅知道电脑哪里出了毛病,还能告诉他怎么修,甚至对原件的拿货价都有所了解,往往折腾下来,他废了好大的功夫,却一分钱没赚。
就像11年,这家伙自己着手开网吧,找他买电脑,非常直接告诉他,处理器要什么型号、显卡要多大的、主板定哪个牌子……每项大概多少钱能从商家手里拿货,他让出多少的差价给他吃。
绝对掌握着话语权。
斯大林当年要不是看他要的台数大,东西要的新,又跟商家把拿货价压到最低,他打死都不会和他合作。
钱赚的实在太憋屈!
果真,应了那句话——教会徒弟,饿死老师傅!
“我不学会,没开业呢,得被你坑死了。”
店里实在是乱,地上堆着各种杂七杂八的零件,靳哲阳好不容易找到一块落脚的地方,搬了个马扎坐下。
岁月不饶人,斯大林头秃了,眼睛也花了,他戴上老花镜,想着这个型号的主板还有没有存货,半天,想起有,接着想,他把东西放在哪个柜子里了。
靳哲阳看店里只有他一个人,随口问了句:“你儿子呢?”
“选婚纱照去了。”说到儿子,他高兴了,语气得意,因为他知道靳哲阳要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女朋友。“过年办婚礼,还得用你的车去接亲呢。”
靳哲阳知道他在膈应人,啧了声。
斯大林抓住嘲讽他的机会:“再过两年啊,我的小孙子就能站在店门口说欢迎光临喽。”
老一辈的人眼里,男人成家立业要两手抓,三十岁还不结婚,再有钱人生也不完美。
“行了,叔,心窝子扎出血了。”靳哲阳揉揉脸,以往斯大林说他,他没什么感觉,现在祁之乐回来了,他心里乱极了,所以话听着就刺耳。
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相同主板的型号,吹掉包装盒上裹着的灰尘,递给他。
靳哲阳接过问:“多少钱?”
斯大林看他,靳哲阳一双眼睛黑亮,好整以暇地回视他。
片刻,斯大林搓着后槽牙说:“400。”
“我叔做生意,两个字,实在!”靳哲阳从钱包里数出四张钞票。
斯大林把钱锁进收银柜,气呼呼地嘟囔说:“怪不得都说,精明的人讨不到老婆。”
……
靳哲阳再回网吧,熟练地把电脑装好,开机试了一下,一切正常。
毛野正整理水吧的水柜。
水吧是一个横条长台,设了四把高脚椅。
靳哲阳走过去,让毛野给他拿了瓶矿泉水,瞄了一眼店里的人,低声跟他说,“那个叫赵洪森的小孩,后天改成夜班了吧。”
毛野点点头。
靳哲阳喝口水,润润喉咙,“注意他一下。”
“怎么了?”靳哲阳这么说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观察看看再说。”
“行。”
靳哲阳水喝一半,拧上瓶盖:“我去睡一会儿。”
网吧刚开业那会儿,盘算到回本的利润,只出钱请了一个漂亮的前台,网管靳哲阳和毛野亲自做,还是缺人手,他俩24小时窝在里面,根本离不开,索性把最里间的包厢改为休息区,放了两张折叠床,俩人轮流睡。
逐渐,生意转好,聘请的人多了,休息区成了大家换衣服放私人物品以及吃饭的地方。
折叠床老旧了,躺在上面吱吱呀呀。
靳哲阳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翻到相册,点开保存的课表盯着看了看,设了六点的闹钟。
关掉灯,闭上眼睛,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有忙了一夜的困顿,更多的是以往历历在目的回忆。
像曾经他带她去小浪底看泄洪的壮观景象,祁之乐就是那闸口开关,一出现,他脑海里储存着的关于她的记忆,奔流而出,潆洄滉瀁。
分手后的七年时间里,想要再见她一面的心情,成了长在心头无法割舍的执念。
而昨天,终于,见到了。
所以呢,执念能舍去了吗?
靳哲阳叹口气,黑暗将他的心烦意乱数十倍的扩大了。
转转反侧,不知何时睡着的,反正闹钟一响,立马醒了过来。
拨楞两下头发,把放在床边的那半瓶矿泉水喝了,又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精神,这才往前提走去。
网吧五点到六点是空档期,六点半后是黄金时间,晚上十点客源洪流,100台电脑可以坐满。
凡娇来了,从饭馆打包了饭菜带给大家。
凡娇在博物馆工作,准点上下班,非常清闲,跟毛野谈恋爱后,常常来网吧帮忙。
进门前厅,置了四张卡座,两人挤在沙发椅里,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
瞄到靳哲阳,登时双双闭嘴,二脸诡异的表情。
“干嘛呢?”靳哲阳攒眉。
“靠!”毛野啐道,“洛阳地邪。”
靳哲阳便知道两人是在背后说他坏话了,“说我什么了?”他拉出一张椅子,在对面坐下。
“聊你情史呢。”凡娇笑得像朵花。
靳哲阳不咸不淡地给毛野递了个眼神。
凡娇护夫:“咋啦,敢做还不让人背后说了。”
毛野闷声憋笑。
一天,轮着往他心窝扎刀,靳哲阳无力还嘴,推门出去了。
门口有一排楸树,他站在树底下,掏手机,拨号键盘打出一组电话号码,迟缓半天,按了拨打。
嘟嘟嘟……打通了,但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