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炬之年(19)
作者:菜紫
她也想起来了。
那是她刚搬来北京的第一年,普通话还说不利索,就被某人逼着学起了北京话。
两个人放了学也不回家,甩了司机和保镖后,谢陆言就兴致勃勃带着她去坐地铁。
北京地铁站的名字好多稀奇古怪的,什么公主坟儿啊、奶'子房啊、骚子营啊,给初来乍到的应宁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时候,谢小少爷美其名曰带她认路名,实际上却是借着她的名义满北京城地疯玩。地铁一到站,他也不看站点,想下就下,车门一开,就拉着她像风火轮一样冲下去。
地铁开过去的风将两人的校服吹得鼓鼓的,仿佛要带着他们一起飞起来!
玩到天黑,俩人都不敢回家,生怕被爷爷责怪。于是就跑到南池子,让周婶给家里打电话,说他们一直在南池子帮奶奶打扫院子呢!
哟,哪是打扫院子啊?两人一进门,书包往屋里一扔,就打开冰箱,两瓶北冰洋下肚,撒丫子又没影了。
南池子这片的历史遗迹可多了,东西两侧有明清时期的东苑、见证明英宗夺门之变的皇史寇,还有黄石城,建于明代的普渡寺……这些古迹的历史谢陆言能张口就来,给应宁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谢小少还特爱领着她串胡同,从飞龙桥胡同到缎库胡同,从磁器库胡同到大苏州、小苏州胡同,每条胡同都有自己独特的韵味,谢陆言领着她都转遍了。
玩累了,应宁也饿了,谢陆言瞅着胡同口卖糖堆儿的老大爷,摸了摸兜里的零花钱,跑过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当然得是纯红果的,那味儿才正宗。
但小子使坏,他不吃,也不给她吃,非得逼她学句北京话。应宁饿坏了,被逼着一连说了五十句“这糖堆儿倍儿甜”,说得无比悲壮。
最后一句还要模仿谢少爷买糖堆儿时的语气对他说声“谢谢您嘞!”
给谢陆言差点笑岔气。
应宁大口大口吃糖堆儿的时候谢陆言就在一边继续教她北京话,
“搓火儿,发小儿,驴打滚儿,豆腐脑儿……”
应宁这聪明的小脑瓜一下就明白了,“北京话就是都在后面加个‘儿’?”
后来学校组织了一个手工兴趣小组,同学们纷纷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手工艺品来到798艺术区进行义卖,义卖的善款全部捐给流浪动物救助基金会。
看着周围同学们的摊位纷纷售罄,应宁的小摊却仍然无人问津,她不禁有些急了。
这时谢小少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好心”帮助她,“妞啊,我看你就是太害羞了。你瞅瞅别人都怎么卖的?你得大声吆喝起来啊,不过光吆喝还不够,你这口音一听就是外地的,不亲切。你得冒充一下北京人儿,学说北京话才行啊!”
应宁想了想,觉得谢陆言的话有点道理,便决定试试看。
她这个小摊上卖的都是些用废弃纸盒制作的手工艺品,有她亲手制作的飞机模型、储物箱、纸风筝等,每一个后期都经过了谢小少的精心绘画,非常精美。她不信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会卖不出去。
于是,应宁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开始吆喝:“飞鸡儿,飞鸡儿,有喜欢的吗?风针儿,风针儿,有人想要吗?储物仙儿,储物仙儿,快来看看吧!”
“……”
好家伙,几嗓子下去,差点没给隔壁摊儿的孟闻二人笑颠了!
第9章
应宁一到家就把病历本拿了出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接下来的日子,她下班后也哪都不去,准时回家,只为能腾出更多时间研究他的病情。
她试着开了方子,但是有些药材的剂量她拿不准,又不敢轻易尝试,爷爷也不在了,她没有可以请教的人,因此上班时,她特地找了科里的教授咨询。
于教授是业内权威,平时特别忙,一周只出诊一次,他的号通常提前一个月都挂不到,平时也很少来病房,应宁也是趁着大查房的时候才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向他请教。
于教授听完应宁对病人病情的描述,又看了她递来的药方,显得有些意外:“这是你自己开的?”
应宁递过去的药方,是她十四岁的时候给谢陆言开的。
她点头答道:“我爷爷也是中医,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爷爷问诊时,我常在一旁帮忙,简单的病症我可以处理。”
“这位病人我之前医治过,对他的情况比较了解。”应宁随后把昨天新开的药方递给教授。
于教授看了看,拿起笔,在药方上做了几处修改,温和笑道:“其实你开得很好。”
他接着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让病人亲自过来,经过检查后再做决定。就像你所说的,厌食症多半与心理有关,我们需要先突破他这个心理难关。鉴于他长时间不正常饮食,我建议这样调理,用这些药……”
应宁拿着开好的药方,亲自去药房取了七天的药,两大包,沉甸甸的。她没让药房做成中成药,而是准备自己熬,因为这样效果会更好。
回到办公室,她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开始整理病房新接收的病人档案。
这时,护士小姚哭着跑进来,边哭边骂207病房的病人是臭流氓。
应宁这才猛然想起,207病房的那位“爷”还没出院呢。
她用电脑查了查孟子坤最近一次的检查结果,当晚就给他贴了张出院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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