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今夜梦不到我+番外(121)

作者:艳山姜


她吓了一跳,他却仰起脸,轻声说“你醒了”,对她露出亲昵的微笑,很自然地吻了吻她的脚踝。

这个吻和他的笑容一样干净,没有任何附加的意义。

阿玲也看着他笑。

和所有陷入热恋的人一样,他们之间不再需要任何的对话,只是看到爱人的脸,就想要笑,心中生出天然的喜悦。

恋爱本身就是一种退行。

这样笑了一会儿,气氛又变得暧昧和胶着。

阿玲不好好地让周竟涂完指甲油,反而乱踢他、像小动物一样蹭他的脖子和下颌,让这张干净苍白的脸,也被涂满了鲜艳的红,变得乱七八糟。

周竟佯装生气,覆了上来,压住她的手脚,不让她再乱动。

她仰着脖子,假装害怕,身体却主动地迎合上去,眼睛和嘴唇都亮晶晶的,在等他吻她。

红是危险的唇印,是欲望,是交织在空气里的红线。是她施加给他的颜色。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他并没有吻她红润的嘴唇,反而弯下腰,捉住另一只残缺不全的腿。

“这只腿也要画的。”周竟语气很温柔地、很周到地说。

他用手掌摩挲她的疤痕,一点点地,动作很轻。

无论多少次,这样的温柔,都会让阿玲怦然心动。他在跟她的身体对话,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告诉她,她真的很美。

他在丑陋的疤痕上画画,认认真真地落笔。

她被他压住了,看不到对方在画什么,只看到年轻男人低下头,露出非常专注的表情。

她问他:“你在画什么。”

他说:“我想在这里写我的名字,你会生气吗?”

本来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要逗她生气,没想到她脸上竟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啊。”她说,“那我也要在你身上写我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手中的笔突然停住,转过身,用一种更为复杂的、接近于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她。

“怎么这么看我?”阿玲说,“名字写完了吗?我要来检查——”

周竟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字一句说:“你先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闭上眼,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柜子里的门被打开,再合上。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拿了出来。

不需要周竟再说“睁开眼”,她已经知道,他要给她的是什么。

周竟站在床边,表情既紧张又雀跃地,将崭新的假肢递到阿玲手边。

恍惚之中,她觉得他还给她的,是风筝的心,是小鸟被折断的翅膀。

她并不觉得快乐,而是被巨大的失落所笼罩。

可是他看起来好幸福,像全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于是她该觉得幸福。

幸福像一种致命的毒素,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直到浑身都被麻痹。幸福是一束流星、一捧烟花,会在最美丽的时刻坠向黑暗。

或许她真的哭了,否则无法解释,周竟为什么突然变得手足无措,坐回到她身边。

阿玲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所以,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他的表情一下子慌了。

本来想要抱她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花了很多钱才买到的、非常昂贵的假肢,也“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不是的。”周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会高兴。”

又向她解释:“只是我的戏要开演了,我希望你能够坐在第一排去看……”

他越来越紧张,话说得语无伦次,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哪里。假肢掉在地上都不去捡,真的好笨。

只是因为她的一个表情,他就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每天在地下室里走来走去的男一号,又变成一只巨大的、不敢和她对视的玩偶熊。

阿玲被他逗笑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她微笑着说,“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周竟深深地看着她,说:“好,你一定要来。”

他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她。

-

这场戏拍到这里,才终于喊了卡。

金静尧想要过来帮黎羚擦干眼泪,却被她躲开了。

她仰起脸,眼角还噙着泪花,露出和阿玲如出一辙的笑容:“导演,我们要不要再来一遍?”

金静尧问她为什么。

“我觉得我最后的反应不一定是对的。”黎羚解释,“也许阿玲拿到假肢会很高兴,不会这么难过。”

“你的反应都是对的。”他说。

黎羚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导演,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一副这么不要钱的样子。

金静尧露出无辜的表情:“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她擦了擦眼泪。

年轻导演却俯下身,轻声问她:“你不高兴,为什么。”

黎羚避开他的视线,比较嘴硬地说:“不是我不高兴,是阿玲。”

“好吧,阿玲不高兴,为什么。”金敬尧说。

他的语气更温柔了,完全就像在哄她。

因此,黎羚也更加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沉默着,低着头说:“因为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就是建立在她的病之上。一旦她可以站起来了,这段关系就要结束了。”

金静尧说:“不会的,他只是想用一种更健康的方式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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