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能以这种姿态现身，还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他就该知道这决定是什么了。

只是突然知道这件事，还是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意外感。

原以为怎么都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斗争，或许还要经历许多曲折，连现在加入了灰绳村的这些人都可能会死亡，他们才可能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结果现在，他之前以为的、将有可能会变成敌人的人，就这样直接上门和他说，其实愿意接受他们？

尽管可以理解为何对方会有这种决定，但艾登还是有些意想不到，甚至在这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更多的事。

他都要想，对方是否有其他了不得的谋算才如此了！

但酒神的眼神很真诚。

哪怕酒神的神格比他的神格要高一些，他在酒神的面前会受到酒神的掣肘，他已经能通过两个人和神格之间的关系，更为简单地感受到从神格中传递出的信息。

酒神现在就在通过神格，传递出他的真诚，表明他现在说的这些话，的确早就已经经历过了验证。

酒神不会骗他，除非酒神还愿意承受来自神格的反噬。

所以，酒神接下来将要说的这些话，也必然是他可以选择相信的话语。

就看酒神怎么说了。

“放手去做吧。”

酒神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但他脸上浮现出来的，依旧是一个很淡的微笑。

“我们最终都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也许最应该要去做的，就是让你们放手去做。不管你们将来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不管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留将会走向怎样的结局，让你们去做就好。也许过去无数年之后……”

酒神的目光终于出现了轻微的动摇。

无数年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没有人知道。

就像七大传奇刚刚走上传奇之路的时候，并不会想到后来一直都没有人成为新的传奇，以至于传奇现在竟然又要被诸神压制。

而诸神当初发现七大传奇走出的传奇法师道路有可能会让更多的普通人脱离神术体系，脱离他们的控制成为更强者时，也担心过诸神的地位会被动摇，同样没有想到最后还是会有许多人因为没有办法成为法师，而又走上了神术的道路。法师之路对资质的要求还是高了一些。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现在。

杜明纳这一次弄出了l的灵卡体系，就将之前传奇法师们对资质的要求都给补了上来。就算是资质较为一般的人，也能使用灵卡。就算要更好地控制灵卡，必须有其他方面的资质，但这也让更多人有了成为强者的可能。

那诸神会不会也因此失去现在的地位？

在来这里之前，酒神就已经想过这方面的内容。

但到了现在，他和艾登说着这些，他反而又有了些迟疑。

莫名的担忧袭来。

只是转瞬间，他就一笑。

这次的笑容更清晰了些，又多了些对过往的舍弃。

“无数年后，也许我们这些经历过了一个又一个时代的老人终究会被舍弃，再也做不来那些事。也有可能我们还留了下面，反而是其他被人以为会继续留在这里的，却一步步地走向了尽头。谁知道呢？”

酒神轻轻拍了一下艾登的肩膀。

他的身影正不断地变得虚幻。

“也许等他回来之后，会有人改变对你们这里的态度，并且想该怎么让你们尽快消失，免得他们当真有一天会失去所有。但我可以保证，在他回来之前，绝对不会有人敢对你们这里动手。”

原因也很简单。

酒神早就已经说过了。

没有人知道是否会有未知的危险。

而杜明纳是目前唯一一个早早就和那些事扯上了关系。万一有别的危险到来了，那还是很有可能需要杜明纳出手的。除非杜明纳回来，而去证明了连溙蒲山脉中那个隐藏着的危险都已经被解决了，否则其他人都不敢对最能让杜明纳在乎的灰绳村动手。

酒神走了，艾登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许久，酒馆都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得更热闹了，他才像终于回过神一般，慢慢地出了酒馆，走回他过去一贯最爱待着的美术馆中。

而这时候的杜明纳，终于穿透了不知道多么遥远漫长的时空，来到了白塔要带他去的地方。

他说不清那究竟算是什么模样，只知道那里极大、极空。

四周都是黑暗，唯有白塔散发着微弱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