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看起来危险了些，但胜在他还有应对能力。

灰色的怪物没有眼睛。

它只是胡乱地挥舞着肢体。

艾登都不知道那到底该不该叫做肢体。反正那就是从怪物主体中强行挤出来的某些玩意，然后卷动着四周的什么东西。

艾登同样分不清怪物的目的。他有时候觉得怪物其实只是想从旁边拿些什么，又有时候觉得怪物其实是有目的地进行破坏。

灰绳村中的普通人多，那些人肯定扛不住灰色怪物随手一击。

就算是灰绳村现在发展起来的贸易地中的佣兵等人，也不见得是怪物的对手。

艾登利用怪物只会被动地追寻法力波动的特性，引着怪物往溙蒲山脉中去。

吉森还是留守在灰绳村贸易地中。

灰色怪物现身的瞬间，就在外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他匆匆顶着一身的防御法术出了门，想看看外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却只看到那怪物进了山。

杜明纳在阿尔奇法师塔中等待了一会，也没等到艾登回来通讯，先等到了阿尔奇。

这名仙风道骨的老人这会竟然又比之前苍老了一些。

他进门时的身影都添了几分伛偻。

他敲了敲门，走进房间，找了个地方坐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等待着什么。

杜明纳看他这般神情，也不敢先和他开口，就默默等着。

如此过了一小会儿，阿尔奇叹了口气。

“我的法术被毁了。对面那边也有大魔导师。”

杜明纳心头微动。

可想到他通过感应深入地底看到的画面，他又觉得夜魔法塔必然会在那里安排大量人手。

“我看到了一些海怪上岸。幸好目前上岸的海怪数量还不是很多，我粗略一看，也就两三万头的样子。这些海怪大多都是二阶、三阶的实力，它们还没有习惯陆地上的生活，离开了大海，实力就会大幅度下降，所以消灭的难度不是很大。但是……”

阿尔奇停顿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杜明纳。

杜明纳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些不该出现的怯意。

“我的法术被毁去之前，我看到了它们都在飞快地适应陆地上的生活。那群海怪……它们、它们已经不是我们平常理解的那些海怪了。如果继续放任它们，恐怕不用多久……对，不用多久，说不定一两个月时间，它们在陆地上就该能发挥出和在大海里一样的实力。倘若当真到了那时候……”

阿尔奇不害怕现在的境地，只害怕黑暗的前景。

大海一直都是危险的。

就算是能借用大海力量的法师，都不敢说自己能长期在海上生存。如果在大海里缺乏了补给，无法及时找到陆地，庞大的海怪数量足以磨死这些强大的法师。

海怪的繁衍速度也快。平常大海中的海怪还有大海怪吞噬小海怪的传统。可如果大小海怪都一起听令，往陆地进攻，海怪的食物变成了陆地上的生灵，那海怪的数量也会跟着飞快提高。

杜明纳想到了夜神对诸神的不屑。

海怪还当真是很符合夜神要求的信众。

“你还年轻。”阿尔奇看杜明纳的眼神再一次发生变化，“我原本也不想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只盼你还能慢慢进步。但这一次的事，实在让我觉得……”

阿尔奇长叹一声。

“你比我还早发现红珊瑚海岸的事。你说是那位阁下告诉你的，但我好歹也是大魔导师了，还身在自家学校内，不至于完全感应不到他的传音。但那时候的我确实一点都没感知到。所以只能是你感应到了那边的事吧？我明白你的担心。但你能将这事说出来，我就知道，无论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你的立场还是倾向我们人类。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你的修炼路线都不算什么要紧事。只有你的人类立场才最重要。”

阿尔奇的话越来越真诚。

“我们这世上有许多智慧种族，而且还有一些智慧种族看起来和我们的关系很不错，但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智慧种族觉得人类没有特别大的优势，只胜在平庸，没有明显的弱点，人类根本不应该有现在这样突出的地位。人类更应该为别的智慧种族让路。如果人类还能维持现在的优势，那些智慧种族就只敢在暗处说这样的话，但只要我们出现颓势，他们恐怕就会想着怎么抢占人类的地盘了。”

杜明纳抿紧了唇。

夜魔法塔确实有可能分化陆地上的其他种族，让别的种族觉得夜魔法塔没有将他们当成目标，从而一起解决势力最大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