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些魂体曾经真的是仙人，看起来和神州上的修士也没什么不同嘛，远不是传闻中什么万物不萦于心的天人。

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之后，姜玉继续提问：“你们为何如此看中萧承运的天命之人的身份？又为何那般积极促成他成为神州共主？”

回答这些疑问，显然没有回答他们陨落之事难为情，沉老说得很利落。

“神州既然刚刚要萌生世界意识，说明还是一个比较新生、或者灵气湮灭后重新复苏的世界，潜力巨大。由这等世界滋养出的天命之人，很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人皇，得到神州上的大部分宝物，飞升成仙。

“到时候，不但能真正开启飞升路，还能带着我等重回仙灵界，甚至还能因此功德，为我等重塑肉身，重新踏上通天坦途。”

说完，沉老郑重补了一句：“我等都是正统的修行之辈，不会做出什么邪魔之举。”

沉老说得非常清白，好似他们和萧承运之间就是非常普通的合作关系，互惠互利罢了。

但不论是当事人萧承运，还是姜玉，对此心中自有揣度，仍旧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被其略过的重点。

“既然是天命之人，想必自有天佑，恐怕不需要其他人名为指点，实则携恩图报的图谋吧？”

姜玉在修真界的时候就确定，天命之子是机缘更是怀璧之罪，沉老他们一定还有什么内情没说。

被姜玉问得再次一噎的沉老，看了眼一直认真倾听的萧承运，嗫嚅补充道：“我等确实加快了天命之子崛起的速度，只是……天命之子承担着一界变革之危，解开危局之后，所获得功德就是他飞升上界之后的护持，能庇佑他的道途走的更顺畅。

“说起来，天命之子承载的也只是一界的天命，到了上界他们就和普通修士没有任何区别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天命之子不是白当的，若是在承载天命期间死了就死了，成功后则会获得当前世界的“巨大奖励”。

有了奖励，才能为他们飞升之后的道途加一层筹码。

而本来就是天命之子的萧承运，就算没有沉老他们出现，也会慢慢崛起，现在看似快速崛起，却被沉老他们“等价交换”透支了萧承运将来能得到的重要报酬。

这等行径，确实算不上邪魔之辈，但也称不上坦荡无畏。

这番内情，一下子让昭明两国大臣们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倒是萧承运，面色不变，稳稳看了一眼沉老后开口说道：“往日提点之恩确实不假，萧某提供的滋养资源亦不虚，既然不是为了谋萧某的命，以往瓜葛便一笔勾销。只是要让诸位仙人失望了，解了一界危局的是昭帝，那报酬萧某便做不了主了。”

萧承运看似眼也不眨坚毅果决说出了这段话，但心绪到底受了些影响。

自从修炼起，沉老就一直陪伴在他身侧，充当的都是师尊的角色……但他从来没有和自己推心置腹说过这些。

就像他说的提点之恩是真，当年靠着沉老救下族人也是真，就算沉老将一切摊开来说，萧承运其实也愿意付出那些功德，为他们重塑肉身。

他走的是战之一道，向来不怕挑战，就算到了仙灵界后，没了这等天命之子的气运庇佑，难道他就不敢走下去了吗？

可这些话，他注定不会说出口了。

一笔勾销便是一笔勾销。

从此沉老等人和他再不相干。

对萧承运极为了解的沉老，看到他的眼神，就明白这孩子是真的要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了……

他心底也不是不后悔。

但上界仙人的傲慢，和他这等经年大修的深沉心思，都让他在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

说完话之后，萧承运微微垂眸退到了姜玉身后，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轻。

从此之后，他就只是他自己。

明国有了更好的未来，神州也有了更好的未来，他更是可以彻底专注于道途了。

萧承运其实并非不愿意承担起神州的未来，但他并不觉得只有自己这个天命之人，才配承担重任。

神州，自有神州的选择。

——昭帝姜玉，就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这等自知之明和拿的起放的下的气魄，引得众多大昭大修和大臣，对他侧目而望。

尤其是扶星，第一次正视这个传说中的天命之子，认真将他打量一番后，承认他确实不坠此名。

不过嘛，还是自家徒儿最棒！

另一个对萧承运心绪复杂的则是青女了。

她当年被轩辕无尽控制的时候，曾经和萧承运对上过好几次，也听过轩辕无尽对萧承运和其背后之人的恶意、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