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仿佛觉得自己的力量受到了轻视。

钟离可以分辨出这股力量异常温和，简直就像曾经他刚刚诞生之时温和又纯净的地脉能量。

没错，就是那种现在已经几乎无迹可寻的力量。

钟离的力量触碰到那股懒洋洋的，看似柔弱其实异常坚韧的力量。

一瞬间无数钟离曾经遗忘的记忆又被钟离重新回忆起，随着大片信息流入他的脑海，钟离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这真是一场大棋，一场以此番世界为赌注的豪赌。

钟离缓缓嘘出了一口气。

天理，地脉，七神，坎瑞亚……

在凯米亚有自保能力前，这个秘密便只能交给他保管了。

钟离情不自禁的苦笑了一下。

这可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啊。

不过还有一股封印的力量，在凯米亚心口的表面处，这处力量告诉凯米亚也无妨……

“钟离先生，你有感受到什么吗？”凯米亚感受到钟离的体温离开了他的皮肤，小心询问道：“我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的心口处有一处封印，应该是借由了坎瑞亚的封印力量，可以抑制住你心口的能量扩散。”

钟离回答到：“这处封印用到的手法相当高明，甚至几乎可以触及神明的地步，它维护并禁锢着你的心脏，为你净化一切外来的污染。”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处封印几乎与你诞生的时间同步存在，在你这么多年的成长中，它已经与你融为了一体。”

这也是钟离并没有发现的原因，毕竟钟离也没有窥视别人洗澡的爱好。

“这是一件坏事吗？”凯米亚谨慎的问。

“不，你不必如此担心。”钟离回答道：“虽然这种直接作用到人体上的炼金手法对于现在而言可以称之为禁忌，但它保住了你的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母亲曾受到了来自深渊的污染，虽然她远嫁到了蒙德，也只是延缓了疾病的发作。”

凯米亚安静的坐在凳子上，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一开始在他的记忆中就瘦弱的仿佛随时可能陷入长眠的背影。

记忆中的母亲，似乎永远都是静悄悄的。

安静的吃饭，睡觉，进行每日的工作。

她很少会去拥抱凯米亚，更多的时候，凯米亚看到的都是一个卧病在床的疲倦的闭着眼的影子。

凯米亚曾在很小的时候听到他的母亲哼唱的安眠曲，不过那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芦花飘，伴长流水，随风起，霓裳花开几里……”

“长灯熄，婉转鱼龙，夜花火，只可惜知音稀……”

不过，连母亲最后的剪影也快在他的记忆里消失不见了。

凯米亚忽然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那个明明思念故乡，却再也无法回去的半仙之人。

“你的母亲曾请教过和她熟识的仙人，问如何才能避免来自深渊的诅咒延续到你的身上。”

钟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既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奈，又是对这个半仙之人命运的叹息。

“可深渊对人体的污染，就连我也无能为力。”

“在她无功而返之后，本就严重的病更加重了。”

“后来的某一天，她来信告诉绝云间的削岳筑阳真君，她从异乡人那里找到了避免诅咒延伸到你身上的方法。”

“是坎瑞亚的人吗？”凯米亚追问道：“后来事情怎么样了？”

“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收到你母亲的传讯。”

钟离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们不放心，打算派名仙人去查看情况，但是她拒绝了，后来，就传来了你母亲去世的消息。”

凯米亚呆住了。

“是我害死的她吗？”凯米亚有些艰涩的问。

那个明明很温柔却一直不愿接近他的女人，那个思念故乡却再也没有回去的女人，那个把污染全留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那是他的母亲。

被深渊污染的人最后都会陷入疯狂，那么她是如何克制住自己的呢？

“你不必自责，她只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钟离安慰到：“实际上，她受深渊侵蚀已深，已经并入膏肓。”

钟离不再说话了，凯米亚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终于掉了下来。

“我是……被人爱着的，对吧。”凯米亚固执的问：“其实她没有讨厌我，对吧。”

“当然，她怎么能讨厌你呢？”钟离温和的说：“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

凯米亚抱住钟离，倚在钟离的肩上放声大哭。

“原来，我并不是在人们的厌恶中降临的啊。”

那些年蒙德的冷眼相待其实依旧像是一根扎在他心中的刺让他无法忘记，但如果有人真心期盼他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