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王好似看出他的想法，嘆瞭口氣道：“不過，按制，一年後，孤當大婚，父皇才可以含笑九泉。”

王元冰心頭一跳。

按制？

按什麼制？

是瞭。

東楚還有另一個規制，做皇帝的可從權守孝一年，就當立後綿延國祚。

楚鴻雨野心路人皆知，他而今顯然是在明示自己。

他要當皇帝，還要自己站他的隊。

王元冰硬著頭皮道：“太好瞭，若是耽擱三年，靈兒都19歲瞭，公主雖然寵得起她，但留到這樣大年紀，也怕江都城中閑話。”

他這話自然是要逼宛王給他一個準信：是不是會娶靈兒為後。

楚鴻雨整瞭整錦袍，淡淡道：“靈兒妹妹蕙質蘭心，頗得姑姑真傳，江都俊彥無不心慕，又怎可能耽誤至19歲。”

王元冰聽到這話心都涼瞭，失聲問：“殿下真不中意靈兒？”

誰知，楚鴻雨淡淡道：“我很喜歡靈兒妹妹。”

他說到喜歡，就好似在說喜歡天邊的一支雲，宮墻上的一朵花，一樣可有可無。

“不過，姑父你是深知的，我身為皇子，婚姻大事，向來都是聽陛下和母後之命。”

王元冰心道：你爹剛剛不明不白死瞭，你這不是推脫麼？

他卻也並不表現出來，隻是嘆瞭口氣道：“殿下既然無意，我就將話帶給你靈兒妹妹，好讓她死瞭心，可另覓良人。”

他拱瞭拱手，正要告辭。

誰知，楚鴻雨忽然出聲喚住他：“姑父，孤的意思是，先皇在世時，曾言說有道密旨，鴻雨想問，是不是在你那兒？”

王元冰詫異極瞭：“什麼密旨？”

楚鴻雨一瞬不瞬看著他，見他雙目圓瞪，雙唇微張，確實驚訝到瞭極點，才笑道：“當然是有關鴻雨婚事的密旨。孤還以為，父皇心許靈兒妹妹，所以給瞭旨意姑父、姑姑。”

王元冰苦著臉，嘆瞭口氣道：“我就沒見過什麼密旨。如果真有，哪裡還需這樣奔波。”

他本來想說，被靈兒催逼，兩頭為難。

但看著楚鴻雨始終淡淡的樣子，全都收瞭回去。

楚鴻雨聽見沒有密旨，眉頭輕皺，嘆道：“國喪當前，孤新喪君父，也沒有心思談及兒女之事。何況，聽冉公公說，父皇早有密旨，鴻雨的婚事，一切但憑密旨做主。”

王元冰是聰明人，聽他一再強調。

心中漸漸雪亮，隻怕他要找的密旨，根本不是他大婚之旨。

而是皇帝的遺詔！

他一再提點，自然是要自己如果有就交出來，沒有也去替他找。

王元冰終於徹底後悔，他又何必將女兒推進這樣深不見底的局中。

到底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233

王元冰告辭走瞭。

楚鴻雨定定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深思：那張密旨，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在，會在誰手裡？

連長公主傢都沒有，他實在想不出，父皇可以繞開他的人，給瞭誰。

難道，是韓大將軍？

倒是有這個可能。

龍揚營還有一應軍方勢力，就是他們啃不下的硬骨頭。

還一定不可以硬來。

對面，都是身經百戰的草莽英雄。

玩朝堂鬥爭，他們未必玩得過。

但，如果進入戰爭遊戲……

楚鴻雨不願意再想下去。

他伸手揉瞭揉鼻子，第一次露出疲態。

對著東方嘆瞭口氣：“父皇，你也不要怪兒子。他們，也是兒子的親人……”

話沒說完，他已重新整瞭整頭上玉冠，一撣紫袍，出瞭靖安宮。

*

飛星宮中，玉京已經和木頭人鬥智鬥勇幾十個回合瞭。

她別說偷溜，話都沒人肯跟她講。

“哎，這位姐姐，你吃桂花糖不吃？我好饞東楚禦膳房的桂花糖，你去幫我叫他們做一點給我吃呀。”玉京擺出楚楚可憐的姿態，拉著守在殿中的宮人的手，撒嬌。

那位宮人，隻是火速放開瞭她的手，站得離她更遠瞭一些。

“你是不是怕我白吃？你替我找來桂花糖，我給你這個。”玉京不知從哪摸出一顆明珠。

正是她南越國的貢珠——十裡光。

她特意朝著宮人晃瞭晃。

十裡光的珠光輝映著宮人，金輝灑在臉龐上，格外誘人

然而，那宮人還是一動不動。

玉京又拿瞭珠子，走向另一個宮人：“那位姐姐不要，我送給你好不好？姐姐，就給我一包桂花糖吧。我饞蟲都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