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风光一段史(34)

作者:玉锦哈


“我叫何道……”不是薑衡。

“何道是隨我姓的小名,你要是願意,我便知會你祖父傢一聲,左右不是什麼大事。”

長公主走在石徑上,向何道說著,何道本就是受兩傢萬千寵愛的孩子。

“好。”何道點頭。

“你剛回來,我也不擾你。工部的活我會替你辭瞭,你做個閑散世子,若是想做官,我找陛下討個輕松的官職來。”

何道卻木木地搖頭:“不要,柴炭司挺好的。”至少有盧奉山的痕跡。

長公主就也沒逼著他瞭,愛去工部便去,她打點上下一下,總歸不會出問題。

何道也就日日上值去,下瞭值就去角門那邊等著,想見和王堂秋見一面。

可惜一連半個月也沒有認識的人經過。

而長公主也會日日來接他,給他買京城有名氣的糕點,他之前沒吃過呢,現在倒是日日都吃,不過味道也就那般,精致的無味。

柴炭司愈加冷清瞭,以往大使還會同他們開玩笑,如今卻是畢恭畢敬,對何道更是尊敬,一切都無趣。

快六月瞭,長公主說要帶何道進宮見見陛下,畢竟認親這麼長時間,也總該讓陛下看看他的親侄兒。

何道眼睛亮瞭,能進宮,便是能見到王堂秋瞭。

“什麼時候去?”何道忙問。

長公主驚訝於他今日怎這般活絡,轉念就想到王堂秋瞭,畢竟養瞭自己孩子這麼些年,總歸得給些恩賞。

但她嘴上教導瞭句:“王堂秋是閹人,而你是我們長公主府的嫡子,尊卑有序。”

何道搖頭:“你們都說他是閹人……可這重要嗎?”

重要嗎,是世俗給閹人安瞭一個晦名,是皇權、儒道壓著他們跪爬在地上,給他們立瞭個貪財好賄、唯利是圖、為權不擇手段的軟骨頭“牌坊”。

可歷朝歷代,這樣的人少嗎,這樣的文人就沒有嗎?

憑什麼?

憑他殘缺?憑他生來就低人一等?

“你是正經進士考出來的,你要是不想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你便離他遠些。”

“我不怕的,罵便罵,我……”

長公主無奈:“那我禧容長公主府呢,你祖父傢的聲望呢?小道啊,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她語氣溫和,也不惱何道這些天的無理取鬧。

可是他原先就不想要這所謂世子之位啊,他穿上錦服,腰間環玉,住在這不見縱深的宅院,出入奴仆侍候,是他想要的嗎?

他卻是直接發瞭瘋:“我不堪做這世子的位置,放過我吧。”

“我倒是隻希望我是凈慈城的孤兒,我多少次夢回,睜眼卻是錦繡的紗帳,我不喜歡這,我不該在這。”

長公主卻紅瞭眼,這些日的喜氣卻被何道的話敲散瞭。

“你生來便尊貴,隻是當年出瞭意外,做世子才是你的坦途,你是娘的孩子啊。”

何道洩瞭氣,太無力瞭。

絕望裹挾著親情,向東流去瞭。

罪孽

夏末瞭,悶熱也散去不少。

“共六百八十七人,於六月十七日行刑。沒問題吧,沒問題簽字。”陸岐往王堂秋桌上丟瞭本折子,簽好後,移交刑部及錦衣衛。

王堂秋眼皮微擡,看著折子上的名單,手卻有些顫抖。

良久,他潤墨,在文末簽下自己的名字。

至此,一場大案將要塵埃落定。

而王堂秋是殺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有人確實惡貫滿盈,但也不乏清白之身,他該為其感到抱歉,並帶著他們的不甘和痛苦,悔恨終生。

同日,何道以世子身份上奏疏,為盧奉山平反。

奏疏經過司禮監,王堂秋沉默半刻,還是連著內閣的票擬一起呈送陛下瞭。

次日,皇帝密下詔書,賜盧奉山謚號文忠,遣人將其編入地方志。

但這詔書並沒公示諸臣,隻是送至江寧盧傢去瞭,事後才告知何道。

畢竟於大將軍那邊開罪不起,而何道也代表著宗親身份,於是便取瞭個折中法子。

這算是為盧奉山翻案瞭,雖然少有人知道,但總歸沒讓他背負千年污名。

何道知道消息時,頗為悵惘,如果他當時就認瞭祖宗,這世子身份也高低能保下盧奉山的,太晚瞭。

那夜他做夢,夢裡的一切熟悉至極,像是走馬燈似的,忽閃而過。

那是他在江南桐張書院的日子,那邊夫子嚴苛,文章默背不出便要被撲撻,隻一下手就紅透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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