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风光一段史(28)
作者:玉锦哈
他也是頗為苦惱,“要是換瞭供應的人,又要上報,再挑找,再協商,這冬天也該過瞭。”
“罷瞭,我過幾日去那戶人傢找找吧。”
何道也是愛莫能助,他主管柴木,也清閑些,但也不好攬下盧奉山的活計,就怕大使怪罪。
也隻能說在京城工作,事忙,但卻沒個盡頭的。
事情都壓在案頭,東邊來催,西邊也來鬧,誰有閑心思休息。
以至於何道一回傢就想歇著,也沒空想著王堂秋瞭。
冤枉
又是年過完,王堂秋也沒回來,大抵是宮中事忙。恰逢盧奉山傢裡辦年宴,他也去蹭瞭頓團圓飯。
盧父依舊鬧騰,吹噓著他那當兵守關的故事。盧奉山就愛嗆他爹,倆父子最後吹胡子瞪眼的,誰也不理誰。
盧母依舊笑著,招呼何道吃飯,飯菜依舊好吃,雖比不上酒樓,但也頗具煙火氣。
盧奉山他妹依舊稚嫩,隻滿口往嘴裡塞著菜。大抵是習武的關系,她身材並不嬌小,更有份將軍氣概瞭。
何道那晚住在盧奉山傢裡瞭,同盧奉山一張床,盧奉山醉瞭酒,人也不消停,扒著何道問東問西的。
“你最近怎麼瞭,感覺很難過啊。”
“你那哥哥呢?最近很忙嗎?”
盧奉山也是沒個眼力見的,借著酒勁,就猛戳何道的痛處。
何道也沒瞭睡意,問他:“你說,我要是和他在同一品階,我們是不是能不必在意這麼多瞭。”
“那你得做到內閣去。”盧奉山雖然醉,但腦子還清明。
“內閣,天子近臣啊。可為什麼,兄弟之間要這般小心翼翼。”
何道悵惘,他這個年紀不懂其中糾葛,所以便異常悲傷。
“你們之間,隔著的是皇權和偏見。”
盧奉山無端地冒出這句話來,冷淡的語調,就像是一陣寒風吹到何道心裡。
何道心裡揪著難受,連躺著都焦心。
他坐起身子,下床喝瞭杯涼茶,迫使自己不要想這麼多。
可是他拼命地學習,一次又一次的考試,就是為瞭來京城做官,為世人謀福祉,也是為瞭能和王堂秋站在一處。
但他偏偏一件事都沒做成,他在這工部柴炭司,除卻采買活計,還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做個教書先生,還能啓民智,開民聲。
“但我們很有本事的。”盧奉山像是能讀懂何道的心一樣,接著他說:“我上瞭一奏疏。”
“啥奏疏。”
盧奉山醉醺醺的,但話說得清楚。
原是先前那傢炭廠,聯系不上之後,他便親自去瞭一趟。
卻發現這地方早就人去樓空瞭,街坊鄰居說,那傢姑娘被大官霸占瞭去,他傢去鬧,大官惱怒,便讓人將那戶人傢丟到嶺南瞭,還掛瞭個罪名,還是兵馬司督辦的。
盧奉山走訪瞭半月,將證據收齊,狀告瞭那大官。
何道聽瞭直叫好:“怎能有個官位就強占他人呢,你就該如此。隻是你為什麼不同我說,我也該告一狀的。”
兩人互誇著,尾巴都快翹上天瞭。
隻是盧奉山沒說的是,那大官是於大將軍,是鎮在西北,連收十三城,使十八個異族臣服的於大將軍,連皇帝都親自替他斟酒的大將軍,是真正的肱骨。
幾日悠閑,便要去上值瞭。
還在局堂,盧奉山納悶道:“這奏本怎麼就沒瞭消息。”
“大抵是年過完,事情多,都壓在一起瞭吧。”何道解釋瞭句。
以前王堂秋說過,就過完年這段時間事情多得眼都不能闔。
正說著,便有人闖瞭進來。
“工部柴炭司副使盧奉山何在?!”來人是錦衣衛。
盧奉山納悶走出去,便被人壓著跪下瞭。
何道跑出來,正要詢問,就見一個熟悉的人走進來,手裡捧著聖旨——是王堂秋。
他一身紅袍官服,胸前補著團葵……一舉一動代表著天子之威。
何道知道禮儀,忙跪下。
王堂秋這才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查工部柴炭司八品副使盧奉山,佑天二十八年二甲三十二名進士,癸醜十二月上書。構陷上將,上書誹謗,詭劾忠良,以八品職官而輒輒猖狂,傷殘忠將之心,註誤君臣之情。此罪欺罔君上。越級直諫,此僭越之罪。起亂之先河,若奉官皆肆逆,相率效尤,則國政動亂。此事不臧,更貽後害。滌朝廷風氣,申律法嚴明,以明正典刑。鑒其功名在身、孔孺之徒,不忍令赴市曹。令盧奉先複閱看後。宣示朕旨。加恩賜令自盡,於佑天二十九年三月二十司禮監監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