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印记(28)
作者:阿森AHSEN
沈麗予走下臺階,從他手掌裡接過那包絲絹,翻開一看,驚訝地發現,裡面竟是她弄丟的另一隻木鴉。
這男孩告訴她,當年回傢途中,他帶楮敦縣令到林中捉拿起義造反的人,在山洞附近找到瞭她掉落的這個配飾。
果真如外祖母所言,那支走丟的木鴉回來瞭,是柴英找回來的。男孩細心保存瞭五年,時時帶在身上,隻等再遇到她後,物歸原主。
“明日見!”
沈麗予向男孩道謝,看著他揮手道別,看著他雀躍輕盈的步子,看著他幾步一回眸。
“嗯!明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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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新州城內外都下起瞭滂沱大雨。
四人重聚在東城門外,雖各撐一把傘,到破廟前每人的衣服已然濕掉半截。
沈麗予焦急地走入廟中,愣住瞭。那廟內空無一人,連同昨日他們贈予的物件也都一起消失瞭。
逃跑新娘
新州城一連下瞭幾天大雨,到七月七這天,雨反就停瞭。
這天的月老廟尤其熱鬧,隨處可見知慕少艾的年輕人。
男女婚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講究門當戶對、才貌相配,可誰不希望能找個自己喜歡的、最稱心如意的?
僅僅是解簽師傅的攤位前,一大早就排起瞭一條長長的隊。
宋玉梔也拉著沈麗予排瞭許久,可那條人龍也不見動一動,急得宋玉梔猶如河邊的蘆葦,搖來擺去地往解簽那攤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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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紅娘快把宋太師的府門檻踏平瞭。宋太師三個兒子、四個女兒。除年紀最小的宋玉梔,其餘都已嫁娶或婚配。因其每對皆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天賜良緣,纏綿悱惻,蕩氣回腸,在新州城裡也是樁奇聞。
因此,好事之人都想知道,這太師府裡最後一位待字閨中的小娘子,日後將婚配何人,且是否為兩情相悅?
或說,他們更想知道,這帝都裡究竟哪個人如此幸運,能成為宋太師最後一個女婿,由此平步青雲?
宋玉梔不管那些有的沒的,隻一個願望,便是未來郎婿能是自己心悅之人,就如兄長與阿姊們那樣。
可她一直未曾心儀於任何人,亦似乎沒有人對她傾心。她覺著自己好像茶坊說書人口中的那種不會有特別故事的角兒,不會有驚心動魄的緣分。
總之,每日,這梁國府上,紅娘們焦急自己手裡的郎君送不出去;國公夫人焦急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不能尋得良緣,蹉跎青春;而宋玉梔更是焦急自己再不求求月老,日後怕要與一個面醜心惡的討厭鬼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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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麗予拍著好友的肩,想讓她安心一些。玉梔這次拿的簽是“上吉”,應會是一個好兆頭。
“到瞭,到瞭。”宋玉梔拽著沈麗予,往解簽小攤前的長椅上一坐,遞過去自己的簽。
那解簽師傅的下巴蓄著一道尖須,邊看簽文邊用手撫須,後擡眼瞧瞭瞧面前的兩個人。他草扇搖啊搖,忽而在桌上一放,似是有瞭定斷,道:“二位誰要解簽?”
宋玉梔指著自己。
師傅撅嘴,凝眉,很快便道:“此簽,雖是上簽,卻可以是下簽。”
說完這句,他還揮瞭揮草扇,擋住心急發問的宋玉梔,還瞥瞭眼沈麗予,繼續道:“你的正緣早就到瞭,可你心神不定,因而與你命定之人的時機一起在變。若還是如此,你與那人可會越走越遠。”
這月老廟可靈光得很,說什麼成什麼,幾乎都是分毫不差。
宋玉梔聽見第一句解語時,心原就一沉,聽見這第二句後,已面若死灰瞭,不知在想什麼。
沈麗予替玉梔問道:“那,可有解決的法子?”
師傅撫瞭一把尖須,道:“我都點到這份兒上瞭,你還不懂?”
宋玉梔和沈麗予各有各的驚詫與疑惑。這句話從何而來?
“你,去提親啊!”師傅一隻手往那落滿香灰的木桌上一拍,另一手先是指瞭指沈麗予,再指瞭指宋玉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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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真是怪異,後面排隊的人睜圓瞭眼,往解簽的攤上看去,那不是兩個男人嗎?提什麼親?
大傢雖不是沒聽過類似的事,那些個官宦傢裡也有幾個會養男寵,可沒聽過男人之間還能結親啊?
見衆人投來好奇及質疑的目光,師傅按耐不住瞭,才對攤位四周圍上來的人大喊道:“這人不是男的!”
見師傅手指著自己,宋玉梔無奈道:“旁邊這是我兄長!是傢人!怎可提親?”不過是她今日出門前來瞭興致,心想沈麗予穿瞭這麼多次男袍,於是自己也想試試,怎麼就出瞭這樣的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