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印记(136)
作者:阿森AHSEN
趙衷也忽然清瞭清嗓子,不知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聽見趙衷這一聲,聶氏霎時低瞭頭,不再與沈麗予對視。
“哼,聶氏,你做瞭什麼事,你自己清楚。想想沈霽吧,他從小到大,承受瞭多少人的白眼。外面都在傳他根本不是大伯的孩子。多虧大伯教導養育,沈霽完全沒有繼承你們二人的歹毒心腸,而是心地純善寬厚,就算被人輕視和辱罵,也隻是把怨氣吞進肚子裡,待你如常。而你呢?可曾想過,當時為瞭一己私利犯下的種種罪孽,現在全都要壓在你的孩子身上?”
聶霓裳被激得忍無可忍,道:“沈麗予,你休要在殿前胡言,我和趙大人清清白白,你說瞭這許多,可有證據指向我?”
沈麗予把頭一歪,盯著這個無恥的人。她看著這個欺軟怕硬的聶霓裳,忽地想起瞭小時候自己有多怵這位伯母,這人總是在暗處觀察自己的一言一行,然後雞蛋裡挑骨頭,說她這裡不對、那裡不好。沈麗予為瞭母親在府裡的安寧,從不想與聶霓裳有過多的口角,有時甚至特地繞路,就為瞭躲開這個胡攪蠻纏的伯母,因為不知道她會在哪裡埋伏,就等著一個機會要撲上來咬她。
但是一味的忍讓,是無法換來安寧的。惡人隻會以為看見瞭自己的軟肋,狠狠地撲上來欺負她。而她已經被欺負得什麼都沒有瞭。她不像小時候那樣,對這個人感到害怕。她準備好瞭這次要狠狠地撲回去,把惡人咬死、撕碎。
沈麗予道:“證據、證據,聶氏,你和趙衷的話怎麼這麼像?難不成你們私下會面,串通好瞭在殿前的說辭?”
聶氏發皺的臉皮已經漲得通紅。
“何況,沈霽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據!他和趙衷的面相,不說十分像,也有九分似。我大伯如此深愛你,你卻背棄瞭他,與趙衷私通。如果你當時沒有生下沈霽,也許你和趙衷的醜事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可惜你為瞭盡快將母親和我趕出皇城,再一次拿自己的孩子作為籌碼和要挾。而你選擇留下來瞭這個孩子,以致於現在東窗事發,真可謂全是你自食惡果,咎由自取!”說完,沈麗予面相皇帝,再次跪下,道:“陛下,民女今日隻求能將趙衷和聶氏繩之以法,以他們的血,祭奠所有枉死冤魂!請求陛下成全,重審八年前楮敦林傢的舊案,還亡者一個清白!”
還沒等武宗開口,趙衷卻先插話瞭。“你們說完瞭?”他的臉變得十分陰沉,依然讓人看不懂那張臉背後是怎樣思緒。
如此板上釘釘的人證、物證,換做其他人,可能早就跪下求饒、認罪瞭。可這個趙衷依舊不露半點慌張和動搖,好似能猜到今日自己的結局會是如何。
趙衷繼續著問沈麗予的話,道:“沈娘子,你們林傢是印坊,和楮敦的紙願齋有生意往來吧。據我所知,官紙雖然昂貴,但紙商和印坊關系熟絡時,偶爾拿走一些官紙留為己用,也是常有的情況。我如何知道你手中的夏季瓊紙,就一定隻有縣衙在用呢?萬一你特意回楮敦林宅裡恰好尋到瞭這些瓊紙,就為瞭僞造這些書信污蔑趙某呢?”
“誒——”趙衷打斷沈麗予即要脫口而出的反駁,道:“沈娘子莫急著反駁,我還未說完。聶傢與我們趙傢有婚約,我們以前便認識瞭。她回鄉時,偶然遇見我為發妻久病的事憂愁,心生憐憫,情到深處,遂共度一晚,由此生下瞭一個孩子。”
聶氏羞怒難掩,罵道:“趙衷!你說這些做什麼?你難道要連我也毀瞭不成?”
趙衷根本不理聶霓裳,道:“這件事,趙某敢作敢當。但沈娘子以此為由,認定瞭就是我們合謀,要誣陷林傢謀逆,簡直無稽之談。如今居然還找來瞭這個失心瘋的娘子替你做旁證。你可知曉,這個程茵茵,早就因為她的阿姊死在我傢的事,對趙某懷恨在心,變得瘋癲後殺害瞭自己的父母,如今還要與你合謀把無端罪名推到趙某的身上,著實令我感到無奈又心寒,枉費我兒待他們程傢那般盡心竭力!”
沈麗予怒道:“如果不是她聶霓裳要爭做外戚,你何必特意繞一條遠路謀求升官?你要假造謀逆案,大可能選一條更快的路——像某些官吏那樣隨便抓一些人污蔑為叛黨就向上交差。何故會牽扯進來如此多個刻工,為你們雕版印冊,來污蔑林傢印坊?”她立即又堵住趙衷的斥辯,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恰好尋來這些物證和人證及巧合,好往你身上扣罪名,你若真是那樣無辜,我為何要這樣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