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印记(122)
作者:阿森AHSEN
沈麗予盯著那副面具許久,用手背擦掉眼淚,道:“你走吧。別再來瞭。”
嚴清不放心,走回賬房想看看情況,發現那個芻蕘已經走瞭而,沈麗予椅子上,悵然若失。“你們二人有些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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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嚴清而言,那芻蕘隻聞其曲,不見蹤影,用最少的曲譜拿最多的錢,實在什麼,而兩年過去瞭,忽然就出現瞭。
看來她的猜想果然沒錯,沈麗予和芻蕘之間確有熟稔。
嚴清趁阿絮在前面教樂,搬來一張小凳,坐到羅佈旁邊,問道:“芻蕘究竟是誰?”
羅佈看著這位執著的小娘子,慈祥地笑道:“你可以問他啊。”
嚴清道:“他肯定不和我說。”
羅佈道:“那你便去問問三娘子。”
嚴清道:“她肯定更不和我說!”
羅佈笑道:“那你就把這二人拉到一起,一道問個明白。”
阿絮在前面反複被後面嘻嘻索索的談話聲打攪,回頭罵瞭句:“你們快些出去,吵得我都聽不見樂聲瞭!”
換瞭個地方,嚴清又問道:“那他姓什麼?你總該知道瞭吧?”
羅佈對這問題表示吃驚,道:“你這娘子,怎麼總在些事上花費心思?”
嚴清道:“你先告訴我,我可以自己去查。”
須臾,她背後傳來一個冷颼颼的聲音:“我姓酈。隻是我身上沒什麼事可查的。”
嚴清心虛得雙肩一縮,轉身瞧見瞭那個高大的身影,左手提著食盒,道:“你今日又送的什麼?”
沈麗予坐在賬房裡,對著一張白紙,想瞭許久,仍未下筆。她瞥瞭眼對面小桌上放著的一隻精致的瓷碗,裡面的藥湯沒瞭。
此時,門被打開,芻蕘又給她送藥湯來瞭。
而嚴清從芻蕘身後冒出來,道:“這東西,喝瞭對她有用嗎?”芻蕘第一次送藥來時,她邊懷疑過這個人,以及他送藥湯的目的。隻是沒想到,沈麗予問都不問,送走芻蕘,便把藥喝瞭。
“沈娘子底子好,隻是勞累不知休息,虛寒入體,和這藥湯是對癥下藥。”芻蕘把食盒放下,收走空的碗,再拿出新的碗,道:“勞煩你看著沈娘子喝下。”
“你這就走瞭?”嚴清回頭看,沈麗予從頭到尾,眼睛就沒擡起來過,於是道:“不如把藥方給我?以後不用麻煩你親自——”
“不瞭,此藥難找,做法複雜,還是我來吧。我會每天來送藥湯的。”芻蕘出去時合上門,最後望瞭眼那房間另一邊裝作漠然的人。
“難找還每天送——”嚴清嘟噥道。她把藥端過書案,放在沈麗予手邊,道:“來吧,趁熱喝。”
沈麗予幹脆地接過碗,皺著眉將滿當當、黑漆漆的藥湯一口喝完。
嚴清在一旁自言自語道:“得虧我先問瞭,不然白找一通。那個芻蕘居然不姓芻,姓酈——”
沈麗予立即將視線從白紙上移開,震驚地看向嚴清,道:“你說什麼?”
“芻蕘姓酈——誒?和那位做水運生意的堂主一個姓——誒,你去哪兒?”嚴清眼看著沈麗予慌張地站起來,腰撞瞭下桌角,疼得“啊”瞭一聲,不管不顧地跑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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芻蕘離去已有一陣兒,沈麗予不知自己能不能追得上。她全副心神皆被嚴清方才那句自顧自的話給填滿瞭。
他怎麼可以姓酈?
怎麼會是他?
當年在河堤邊那艘大船前,那位撐船的男子就特意告訴沈麗予,他傢的堂主姓酈——“請您記住喲,這個字,一邊是麗字,一邊是部首,像一把刀,是一直都會陪在麗旁邊的一把刀喔。”
聽那油腔滑調,當時沈麗予就沒把這句話放在心裡,直到現在芻蕘出現在她面前。
遠遠地,她看見瞭那個落寞失望的熟悉身影,正緩緩地邁出清風堂的大門。沈麗予沖過去拉住他的手,將他扯瞭進來,帶到沒什麼人的地方,直言道:“給我送密信的是不是你?抓鄧行之時的黑衣護衛是不是你?送還林傢刻版的人是不是你?你究竟還做多少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張面具下的臉微微一顫。
沈麗予氣得全身發抖,道:“你既要做這麼多事,為何一直避著不見我?”
“麗予——”芻蕘上前一步,張開一邊手,想去抱她。
沈麗予用力地推開他,發洩似地吼出來所有的質問:“為何這幾年要讓我獨自一人走過來?我真需要你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出來?你告訴我啊!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