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印记(112)

作者:阿森AHSEN


沈麗予無奈道:“說好的不管,您還是放不下——”

林麗搖瞭搖頭,道:“我就坐著看,這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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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瓊州州府為振奮民心,舉辦瞭一場與民同樂的煙火會。

沈麗予跑去印坊裡找母親,想帶她一起去看,卻發現母親不知何時暈倒在瞭角落裡,氣息微弱。

獨木成林

沈麗予到醫館抓藥,等在院內屋簷下時,捧起滿滿的一把幹透的紅土。她收攏五指,越是想把紅土留在掌中,粉末一樣的紅土越是流散地更快,她什麼都抓不住。

嚴清拿瞭藥出來,見到沈麗予這幅樣子,皺著眉,徑直走去拍瞭拍她的背,道:“別蹲瞭,走吧,我們回去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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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麗病瞭近一年。

進到宅子裡的郎中換瞭一個又一個,火急火燎地進來,再搖頭嘆氣地出去。煮藥的瓦煲變黑再變爛,又換新的。

猶如一盞快要熬盡的燈燭,林麗整個人已變得枯瘦。一直以來,她都隻是為瞭孤苦的女兒才強撐著一口氣,堅持到現在。

她此刻虛弱無力,不忍女兒傷心過度,道:“麗予?你該回印坊去看看瞭。整日守在我這裡,不妥。“

沈麗予眼下青黑,支起嘴皮子,道:“沒事的,都是做熟的事,有陳師傅呢。”

“書坊呢?你也不去看看麼?”林麗氣若遊絲,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

沈麗予搖瞭搖頭,道:“母親放心,嚴清管得比我還嚴,懷瑾和握瑜也在看著的。”她把母親的手塞入冬被中。

林麗沒再說什麼,輕輕地嘆著。

沈麗予的眼眶總是含著淚,哭得紅腫又幹澀。嚴清給她找的藥膏也不想用,就這樣陪著母親幹熬。

嚴清站在房門外,踱步半晌,沒有進去,氣道:“她飯也不吃,藥也不用。怎麼一副要跟著林夫人一起走的樣子?”

“她們母女向來感情深厚,相依為命。對三娘子而言,她母親就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這太陽沒瞭,讓世間萬物如何活?唉——老天不長眼啊!”站在一旁的陳師傅是從印坊忙到深夜趕過來看情況的,卻見嚴清在外面站著,眉間愁雲密佈,他一時沒敢進去。

懷瑾和握瑜端著飯和藥走來,亦在外面駐足。

要是柴英將軍在的話,能勸得住沈娘子嗎?懷瑾最近常這樣想,不知那次和沈娘子說見過柴英將軍之後,她有沒有去找人。

驟然,門從裡面打開瞭。

沈麗予神色疲倦,走向遠處廊下站著的四人,將握瑜手中的藥碗拿走,再次關上門。

懷瑾的手掌托起餐盤,舉瞭片刻,沈麗予也沒有再出來拿。

望著沈麗予進瞭房間,嚴清自顧自地道:“我就怕她這樣。人的心要是死瞭,沒有盼頭,就會像她現在這樣。”她轉身看著那兩兄弟,道:“我們三個輪流盯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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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想給沈麗予找一個盼頭。

她決定留在這間叫“林虞軒”的書坊時,就對這位沈老板十分留意。

懷瑾曾不小心說漏嘴,告訴瞭嚴清,其實沈麗予早就在那間茶樓裡註意到她在算賬,還讓他去找嚴清的傢鄉或傢人,問清楚瞭,才決定回那間茶樓的。

嚴清聽後倒不生氣,反而覺得沈麗予有點意思,自有城府。而且無論是言行還是身上藏的事,都讓沈老板這人顯得十分怪異。

懷瑾、握瑜總喊她“沈娘子”,而陳師傅卻喊她“三娘子”,是因為沈麗予在沈傢排行第三嗎?還是在林傢或虞傢?

沈麗予每回走出這間宅子時總要戴上紗帽。為什麼要擋住自己的臉呢?

她總是對剛來的新工避之不及,甚至不願意別人見到她或是她的母親。沈麗予在躲誰?既然要躲,為何還要開印坊和書坊?而且她好像一直在找什麼東西,每次拿到新印的甚至盜版的書都會翻看個遍,而後垂頭喪氣地把書放下。

這些事,可以成為沈麗予的盼頭嗎?

就連對她嘴疏的懷瑾,都從沒有在這些事上松過口,更別說握瑜和陳師傅瞭。

他們不說,嚴清便決定自己去查。

不過她要再快些去查瞭,因為林夫人的氣色已經變得越來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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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下瞭一整日的雪。

年關將至,沈老板這傢裡沒有掛紅燈籠。

難得能從床榻上站起來的林麗,看不見房外的紅燈籠,問女兒為何不掛。

沈麗予見母親臉色好像變好瞭些,難得笑瞭出來,道:“我去買!我掛給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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