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守歲極愛看他放松的神態，清俊姿容在閑靜中有著不一般的美感，讓人靜靜瞅著都要跟著牽起嘴角，她看得都有些出神</p>

以往督公大人頂著一個太監的身分在那兒，不會有姑娘傢跟她搶，往後可就難說瞭……雖然苦惱，還是偷偷樂笑</p>

她走回馬車抱下一條薄被，果足踩上織毯，攤開被子蓋在他身上</p>

“盡管是夏季時分，入夜後仍頗有涼意，阿舒氣血還沒完全恢複呢，可別又著涼，至少……至少肚子得蓋好被子”她拍掉他想掀開被子的手，麗眸橫瞪過去，果然某位大爺就乖瞭</p>

“歲兒瞪人的模樣兒真好看”</p>

當真隨口一出都在撩撥人，而且撩得萬般自然才叫狠薑守歲忍笑推瞭他一下，跟著與他肩並肩躺在一塊兒</p>

這座天然秘境可見美麗的蒼穹，小小山谷四周高起，他倆彷佛是坐井觀天的小蛙兒，但頂頭上那一片天星辰滿佈，黑藍色的天幕綴飾著無數光點，還有飛星斜斜劃過，就算“坐井”也自得其樂得很</p>

一條薄被原來都堆在他身上，薑守歲望著星空，望著望著都有咽意瞭，乖乖不動的男人在這時把被子攤開，將她的身子卷瞭進來</p>

四目相接，他但笑不語，瞳底流轉著憐惜</p>

見他笑，她本能也笑瞭，心不設防，於是藏在心底的話自然問出，“阿舒不後悔嗎？”</p>

他表情微頓“為何事後悔？”</p>

薑守歲輕啞道：“當時甄栩伏法後，永州甄氏隨即敗落，太後一黨再無重起之力，這一年多來外戚勢力遭嚴重遭削弱，你……督公大人所帶領的閹黨形勢大好，比任何時候都好，加上弘定帝視你為心月複，你若有心翻雲覆雨，想一手遮天、把持朝政都不是難題”抿抿唇，她問：“就這樣離開，連個體面的餞別禮都省去，且還是『死無葬身之地』，你真不悔？”</p>

路望舒重新躺平，直直望著閃爍的星辰，悠然徐緩道：“你也說瞭，太後一黨再無力重起，外戚勢力總算消停下來，那之後呢？”他微微勾唇“伴君如伴虎啊，皇上即將大婚，對皇權集中一事越發重視，如今外戚勢微，接下來自然要回頭打壓閹黨的勢頭，我該做的事已然辦妥，能幫他的也盡力相幫，此時離開再好不過，君臣之間還是別鬧到撕破臉”</p>

薑守歲想瞭想，輕應一聲“嗯，我懂瞭，要是走到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那一步，那就真的太慘”</p>

他揚眉瞥瞭她一眼，淺淺露笑“而且我還得『死』得越慘越好，瞧，活生生遭雷擊呢，這是天道要收本督，最後讓督公大人落瞭個『屍骨無存』的結局，多麼具警世意義”</p>

薑守歲聞言笑到不行，輕推他臂膀一把“把自個兒安排出那樣的死法，你還得意極瞭？”</p>

他確實一臉洋洋得意，面對著她絲毫沒打算掩藏</p>

路望舒拉住她一隻柔荑，把玩著纖秀的五指，一會兒才啓唇出聲，“歲兒問我後不後悔？我隻後悔上一世為何就那樣放你走，在惹你傷心難過後，為何沒能追上去乞求原諒……”</p>

感情湧動，薑守歲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捏瞭捏“那這一世你乖乖跟著我，我就原諒你，不跟你計較瞭”</p>

用來煮食燒水的火堆仍未熄滅，火光照到這邊來已顯微弱，但還是看得見他的五官表情，他眉目俱柔，喰著笑的俊臉是那樣好看</p>

“好餘生都跟你走”最後一字是貼著她的唇瓣道出的，他翻身將她困於身下，薄被糾纏著彼此，兩人的腿親密地纏在一塊兒</p>

喜歡他的嘴、他的吻、他的氣息，薑守歲勾著他的頸項溫柔回吻，邊呢喃般道：“阿舒先跟我回一趟清泉谷，女谷主前輩……早該帶你拜會她老人傢，清泉谷……你會喜歡的”</p>

四片唇稍稍分開，路望舒貼著她的頰面輕喘低語，“去清泉谷的途中會經過我的一處田莊，歲兒可要順路去看看？”</p>

他突如其來這一問，問得薑守歲陡然怔住，兩隻小手剛好扶著他的臉，便直接將那張俊顏推開一點點距離，盯住他的眼睛</p>

“你的田莊？除瞭交給我的那三張大宅子地契以及一堆價值不菲的玩意兒，你在外邊還有莊子？”</p>

路望舒撐起上身，點點頭，青絲如波，“是有一座，良田千頃有吧，每年的收成頗豐，當年置辦時是由旁人出面，之後就交給管事們管著，我曾去過兩回，都是短暫停留後便離開，管事們知道我是田莊的東傢，並不知曉我的底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