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神，她看開瞭般徐徐籲出一口氣，語氣仍幽幽“……嗯，我也是知道的，心裡清楚得很，因這整件事而對你生氣似乎不太恰當，不應該把一團怒火全砸到你身上，但……就是好氣，好氣你”</p>

“薑老板怒火沖天，氣到再不想理會本督，所以重來的這一世幹脆裝作不相識，想來個眼不見為凈，是吧？”問句帶著調侃意味，但問這話的人其實心潮湧動不休，正因她的坦誠讓他魂與體俱顫</p>

他探出大手覆在她腦門兒上輕輕揉弄，是安撫亦是求饒，無聲且卑微地求著，哪怕是她回眸一瞥的憐憫，亦是無與倫比的珍貴這一邊，薑守歲靦腆地低應一聲，再度把臉埋進軟枕裡</p>

但是啊，都怪他的手勁撫得她頭頂心熱呼呼，連心頭都跟著發軟，終令她把持不住</p>

她揚起鵝蛋臉對著他，一古腦兒把心底話全數道出，“那一天帶著大志從燒窯廠回來，驢車還在半途上趕著，那時候我就想好瞭，我要痛痛快快浴洗一番，吃一頓飽飯再睡上一頓飽覺，隔天天一亮就要沖去錦衣衛宮外處嚷嚷著尋你……後來出瞭事，沒能見到你，那幾天被人帶走，越走越遠，我其實心裡很怕，怕什麼話都來不及答覆你，自個兒就不見瞭，若然那樣，你會傷心難過，會百思不得其解，就如同我曾經經歷的那樣，你說你在上一世就認輸瞭、後悔瞭，可最終什麼話都沒有留給我，等我得知消息時，你早就不見瞭，連屍身都不知被拋到何處，我再也尋不到你……”</p>

一道黑影驟然貼近，薑守歲發現自己被督公大人緊緊摟住</p>

路望舒單膝跪著，把軟軟坐著的她擁在懷裡，避開她肩後的傷處，他垂首將俊臉埋入她的雲發中，亦埋在她柔女敕的頸後</p>

“是我錯瞭都是我的錯”他閉目吐息，背脊隱隱發顫，此時此刻才約略懂得她的心境，原來他那樣離世，無端端中計身死，留給她的隻有傷心難過</p>

“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他湊在她耳畔不斷低語</p>

男人的心音強而有力，鼓諜般跳動著，薑守歲細細聽取，唇角悄悄揚笑</p>

她斂眉思索，忽而低柔道：“阿舒，不管對與錯，都不管瞭，我還是隻想跟你在一塊兒，跟你這個人、這樣的一個人，要好在一塊兒”</p>

她想通瞭，幾世都沒能追求到他，這一次換他來死纏爛打，如此，兩人的命輪何嘗不是大大改變瞭，變得如此“面目全非”！</p>

“好你都說什麼都……都好的……”路望舒很快答話，尾音微抖，彷佛心緒激切高昂難以自制，他收攏雙臂，鼻與唇無比愛憐般蹭著她豐厚的秀發以及發絲下的粉女敕頸膚</p>

薑守歲偎著他垂眸笑瞭</p>

當她想通，過瞭自己設下的那道坎兒，一顆心便也輕盈自在起來，雖說往後還不知會起什麼變化，這一次能得督公大人同行，那就且行且珍惜</p>

她終於可以擁有一段戀情，是彼此愛慕著，而不再是以往的一廂情願</p>

她要跟她的戀人一塊兒做很多事，例如相約黃昏後啦，又或者夜半三更等他翻墻來幽會，再或者牽牽手、交頸相擁、親親嘴……噢，等等！老天啊，隨便回想一下，那些親親抱抱的事兒，她好像已跟他做瞭好多回——如同此刻</p>

越想越害羞，但實不想他放開自己，督公大人卻突然放開她她還有點暈乎乎的不知發生何事，眸光一擡，就見男人正襟跪坐在她面前</p>

他的五官看起來是那樣嚴肅，但臉頰白裡透紅，尤其兩邊額骨紅得格外明顯，那一雙鳳目炯炯有神，目光瞬也不瞬與她的視線相銜接，好似有無比重要的事欲談，讓她心髒也隨之怦怦飛跳，呼吸急促</p>

“薑老板……呃不……我是說咳、咳咳——”驀地喉音一哽，路望舒一時氣息不順，竟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費瞭好一會兒功夫才重新穩下</p>

“守、守歲……”他頭一回試著喚她的名兒，本就泛赭的俊顏一下子爆紅，眼神很不好意思般蕩開瞭，但後來還是很努力地調回來，抿抿薄唇再次低喚“守歲……守歲……”喚上癮般，變著法子親昵再喚“歲兒……”</p>

薑守歲瞪著他，有些呼吸不順暢，跟著把袖子撩高，半隻果臂抵到他眼前</p>

路望舒瞅著姑娘傢半截藕臂泛起一粒粒雞皮疙瘩，他鳳目越瞪越圓，不知他大爺的笑穴到底是被何物擊中，在靜默幾息後，他竟然“噗哧”一聲洩出笑意，因沒能壓下那股子氣，隨即而來便是成串的琳瑯笑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