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297)
作者:六耳圆圆
點點朱唇輕輕含。和羞無措,閉目惹人憐。橫陳微雨聲聲慢,共赴巫山雲雨歡。
太子完婚,朱見深再無牽掛,八月初六這日,自知大限已到,召來所有人,皇後、妃嬪、皇子公主跪瞭一地,嗚咽低泣的聲音此起彼伏,其中哭得最傷心的便是周太後。
雖說母子頗有隔閡,可到底是自己親生兒子,何況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哪裡受得住?淚珠不要錢似地往外湧,幾欲哭暈過去,幸得周辰安在旁相扶寬慰,才勉力支撐。
朱見深看在眼裡,不免湧起欣慰感動之情,淚目道:
“娘莫哭,咱、咱們母子一場,兒、兒不能盡孝瞭,隻盼你保重身體,以慰兒心。”
周太後哭得講不出話,抽噎著點頭。
朱見深又瞟向皇後及一衆妃嬪,囑咐道:
“你、你們要和睦相處,代朕孝敬母親。”
皇後及一衆妃嬪拜倒,齊聲應道:
“是,妾等謹遵萬歲囑托。”
接著,他看向太子及一衆皇子,語出叮嚀:
“朕、朕去之後,衆皇子該封王封王,該、該去封地去封地,效忠新皇,不、不得懷有二心。”
太子及一衆皇子拜倒,齊聲應道:
“是,兒等謹遵爹爹囑托。”
交待完畢,他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幽幽道:
“你們都、都退下,太子留下。”
“是。”
大傢依次退出,空曠的大殿隻留太子跪於榻前,他擡起一雙朦朧淚眼:
“爹爹還有何吩咐?”
朱見深微微撐起手臂,直直盯向他的眼睛:
“我的兒,咱、咱們父子一場,今日你、你給為父透個實話,你裝瞭這麼多年,對我究竟是愛,還、還是恨呢?”
太子先是微微一怔,繼而迎視著他,眸中百感交集。
眼神交彙,朱見深忽又擺瞭擺手:
“罷瞭罷瞭,都不重要瞭。舅、舅舅說,你會是位好皇帝,隻、隻要你敬天法祖,勤政愛民,成為一代仁君,便不、不負我之所選瞭。”
說罷,他緩緩躺回榻上,長籲瞭一口氣:
“貞兒姐姐,我、我來瞭。”
語落,合眼,魂兒抽身去。
如此突然,根本不給太子恍神的空間。
過瞭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膝行兩步,輕輕去推父親,連聲喚道:
“爹!爹!”
榻上的人閉眼不動,一聲不應。
太子急瞭,肩膀劇烈抖動,聲音止不住的發顫:
“爹,兒還沒回答你呢,你醒醒,醒醒啊。”
榻上的人長眠依舊,永不會醒來。
他終於接受瞭父親去世的事實,捂住臉龐,淚水自指間噴湧而出,哭得泣不成聲:
“恨是真,愛也是真,恨——亦源於愛啊。”
眼淚肆虐中,遙遠的話語穿過時光響在耳畔:
“爹是什麼東西?”
關在安樂堂裡的幼小孩童,對外界的所有向往,皆源於對爹爹的好奇,由此踏入新的天地,經歷人生悲喜,不複往昔。
國君葬禮結束,周辰安離京,張巒特意帶著兩個兒子前來相送:
“道長,煩勞您給張某這兩個犬子相相面,將來能有大作為嗎?”
周辰安的目光依次掠過張鶴齡、張延齡,腦海裡驀地閃過張元吉的臉,不由得暗皺眉頭,沉吟片刻,拉著張巒到瞭一旁,確認不會被兄弟二人聽到,方低聲道:
“張兄可還記得,當年令愛出生,算命的說她父母刑克兄弟無靠,易被六親所累?”
張巒神情一凜,面色立時凝重起來:
“道長的意思是——”
周辰安也不繞彎子,語氣鄭重:
“他們兄弟二人印堂狹窄眉有逆毛,將來恐會身陷牢獄之災,不得善終。”
“啊?”張巒大驚失色,“這、這......可有破解之法?”
“登高跌重乃人之常態,需得放下名利之心,再加以規勸引導,戒驕戒躁,博施濟衆,積福德抵災禍。哦對,尤其要註意,切不可教他們知曉此事,以免心態失衡,踏上不歸之路。”
“是,多謝道長提醒。”
“再會。”
雙方作揖,揮手告別。
待馬車遠去,張巒陷入沉思。
周辰安本意是要他教導兒子向善,低調行事,以避劫難,但名利之心如何能輕易放下?經過深思熟慮,他竟形成瞭自己的一套邏輯。
歸傢之後,他與妻子合計一番,翌日,妻子便帶著煲好的補湯入宮看望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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