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257)
作者:六耳圆圆
面對這揪心的局面,她隻能目露悲戚,輕輕搖搖頭。
太子一顆心沉瞭下去。
身體不受控的顫抖,一字字質問萬貞兒:
“你、你把她怎麼瞭?”
萬貞兒眉梢輕挑:“你猜。”
“陳準!”太子扭頭去喚。
“梁芳!”萬貞兒也喊人。
“奴婢在!”
陳準、梁芳齊應,分別帶人圍過來,雙方人馬再次呈對峙姿態,矛盾一觸即發。
太子狠狠望向萬貞兒,唇角噙起冷笑:
“怎麼?又想堵攔?”
“何須堵攔?”
萬貞兒的語氣不緊不慢,淡定把玩著手中的白玉耳墜:
“隻要你的人一動,我的人就會放出信號,等他們趕過去,找到的無非是一具屍體罷瞭。”
“你!”
太子身子晃瞭一晃,一顆心撲撲亂跳,幼年失去母親的那種恐懼感瞬間裹上全身,忙問:
“要怎樣你才能饒過她的性命?”
萬貞兒不答,隻輕輕瞟瞭眼他身後的陳準。
太子意會,隻得擺手下令:
“退下。”
“是。”
陳準帶人退回原地,梁芳見狀,也率人退回,雙方人馬皆與他們保持距離。
萬貞兒這才裊裊起身,斜眼睨來:
“她的命留不留得住,得看你聽不聽話。”
說罷,手心一張,白玉耳墜隨即掉落。
太子連忙彎腰接住,剔透晶潤的耳墜捧在掌心,恍似少女的笑臉,雀躍著奔向他,甜甜地喊著殿下,滿眼都是歡喜。
不敢想象,若失去她,餘生該如何渡過。
淚珠怔怔落下,他擡起通紅的眼眸,像小時候那樣乞求:
“我聽話,我聽你的話。”
萬貞兒動容,目光微微閃爍,輕輕偏開臉:
“好,總算你對得起她的不悔。”
耳墜珍重揣進懷裡,太子擡袖擦去臉上淚痕,挺直瞭腰板:
“你想要我做什麼?去跟爹爹說,張留渙是受我指使,熊保的供詞都是僞造?”
“不,我隻需要你做一件事。”
“何事?”
“承認你——”萬貞兒側回臉,直視著他:“記得一切。”
太子身子一震,瞬即明瞭,眸中現出一抹嘲弄:
“你想讓爹爹猜忌於我,毀瞭我們的父子情義。”
萬貞兒不置可否地笑瞭笑:
“正解。”
太子默然,不自覺摸上自己臉龐,方才父親輕撫的觸感,指腹的溫度,以及那由衷感慨的話語:
“不、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值瞭。”
何況前年在西苑,從安樂堂回到涵和殿,父親曾親口對他說:
“後、後來雖有其他孩子出生,但我心中的石頭已然落瞭地,他們——帶來的喜悅,如何能與你相比呢?”
經過苦心經營,父親對他的偏愛日益加深,並且自己也早已不是當年沖動無知的幼童,待會兒若機警應對,也許聖寵毀不掉呢?
他頓時生出不少底氣,痛快應下:
“好!但我要你以皇長子的名義起誓,若我做到,你要把夢齡全須全尾送回來,不得傷她半分。”
“好!”
萬貞兒也痛快應下,當即擡掌立誓:
“我萬貞兒對天起誓,隻要太子在萬歲面前承認記得一切,我便放回張夢齡,不傷她半分,若違此誓,九泉之下,我的孩兒不得安寧,永世困入阿鼻地獄,不得解脫。”
孩子是萬貞兒唯一的軟肋。
唯有如此發誓,太子才會相信,他點瞭點頭,又看向林林,留下最後的囑咐:
“穩住奶奶。”
語畢,深吸一口氣,邁步往回走,陳準及一衆錦衣衛趕緊跟上。
萬貞兒也帶著梁芳等人緊隨其後,一起去往禪房。
禪房裡,張留渙正聲聲泣血向朱見深控訴著張元吉:
“凡是得罪過張元吉的人,皆受盡折磨,或囊沙臃面壓死,或縛而投進深淵摔死,幸好周師叔跑得快,不然落到張元吉手裡,怕是活不過一年!”
“張天師一向儒雅謙和,想、想不到背地裡竟是這般行徑。”
“他仗著有貴妃娘娘撐腰,什麼事做不出來?”
本來神情懨懨的朱見深聽到貴妃二字,忽地攥緊瞭椅把,一雙眼睛亮如寒星,猛地射向對面的張留渙,似要把他看穿:
“你、你發誓舅舅所留之信為真,沒有半句虛言?”
張留渙立即擡起手掌,肅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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