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217)

作者:六耳圆圆


夢齡聞知此事,心情大悅,一改先前的低迷,連幹瞭兩碗米飯。

可沒多久,周嬤嬤便告到瞭周太後那裡去,周太後一聽,柳眉倒豎:

“這丫頭,還沒過門呢,就先管起太子瞭,把她叫過來,老身好好給她立立規矩!”

良緣生憂(二)

藻韻樓。

夢齡垂手而立,惴惴不安地瞅向對面。

玉石榻上,周太後一勺一勺喝著冰鎮酸梅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故意晾著她,熬熬她的性子。

一碗酸梅湯喝完,方緩緩擱下玉勺,拈起錦帕擦擦唇角,悠悠問道:

“不讓太子納美人,是你的意思?”

夢齡耷拉著腦袋,聲如蚊吟:

“是。”

“還算敢作敢當。”

錦帕甩到一旁,周太後斜倚在玉石枕上:

“你雖是老身弟弟的徒弟,也得擺正自己的身份,平民百姓傢尚要以夫為尊呢,何況帝王傢?你小小婢女出身,仗著老身和皇帝的疼惜,竟敢騎在太子頭上,披著被子上天,張狂得連領子都沒瞭!”

夢齡委屈巴巴,小聲辯解道:

“太後明鑒,夢齡沒想騎在殿下頭上。”

“沒想?”周太後眼珠子一瞪,“連他納個美人你都要管,這還不是騎在他頭上?”

夢齡絞著衣襟,不自覺紅瞭眼圈兒:

“夢齡喜歡他,眼裡心裡都是他,聽到他要納美人,心裡不好受,才一時犯瞭糊塗。”

話說完,卻不聽周太後接茬,夢齡愈發不安,小心翼翼地擡起雙眸,隻見周太後怔在那裡,也不知在想什麼,夢齡隻怕她是思量著如何拆散自己與太子,連忙撲通跪下,急得掉出眼淚:

“夢齡以後再也不敢瞭,還請太後寬恕則個。”

誰知道周太後眼圈兒也一紅,語氣還溫柔瞭不少:

“好孩子,別怕,起來吧。”

夢齡詫異萬分,呆在那裡,渾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周嬤嬤亦是不解,但還是低聲提醒夢齡:

“姑娘,太後叫你起來,你就別跪著瞭。”

“謝太後。”

夢齡一頭霧水的起身,周太後又沖她招招手:

“來,坐老身跟前兒。”

“是。”

夢齡依言坐下,周太後伸出手來,輕輕摸瞭下她的腦袋,目光慈愛又自憐:

“你呀,跟當年的我一樣傻。”

“啊?”夢齡懵住。

“當年我和你一樣的性子,一顆心全撲在先帝身上,他一納新人我就受不住——”

憶及往昔,周太後眼底流出悲傷,仿佛又回到那個失落難過的瞬間,夢齡忍不住插話:

“喜歡一個人,隻恨不能天天同他在一處,如何受得瞭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是吧!”

周太後大受鼓舞,腹中苦水滔滔不絕地倒瞭出來:

“人為什麼吃醋?肯定是因為喜歡啊,不喜歡誰有那閑工夫吃醋?可我醋勁兒一起來,就要被說不懂事,還給扣上善妒小氣的惡名,你說說,我冤不冤吶?”

“冤死瞭!”夢齡發自肺腑的附和,“咱們女人隻有一個夫君,跟別的男人多說句話都不行的,他們男人倒是可以娶好多女人回傢,咱們生個氣而已,憑什麼被罵,好沒天理!”

“哎呀,我的寶貝孫媳婦兒,你說得對極瞭!”

周太後激動地拍拍夢齡手背,大有知己之感:

“偏就有那些個奴顏媚骨的女人,專愛往爺們的床上送女人,以搏賢名,我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人,要不是她們凡事都慣著順著男的,咱們女人哪會這麼難做?”

“對對。”

夢齡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深以為然。

周太後忿忿道:“我那時候,姓錢的就愛幹這種事——”

周嬤嬤在旁聽得一愣一愣,耳聽得這話越來越偏題,都要扯到前塵舊怨上去瞭,急忙開口打斷:

“太後,您莫忘瞭叫她來的初衷。”

“哎呀,急什麼?”周太後不耐煩地翻來個白眼,“好不容易碰上個知音,先讓老身聊痛快瞭!”

周嬤嬤猶如被雷劈中的枯樹,呆滯的臉龐透著尷尬,一旁的姚靈香投來一個同情的眼神,輕輕拍下她手臂:

“習慣就好。”

那邊廂周太後已興沖沖地拉住夢齡的手,眉飛色舞地講起自己的風雲往事:

“我跟你說,姓錢的啊,那叫一個沒骨氣!甭管先帝看上哪個美人,她都隻會點頭答應不說,還賞賜人傢珠寶首飾,這也就罷瞭,她要表現就自己表現去唄,偏生還愛拉著別人一起!每逢我醋勁兒一發,跟先帝使個性子,想讓他去我那兒,姓錢的就握住我的手勸:萬歲剛納新人,咱倆這些做姐姐的,就別和妹妹爭瞭。好傢夥,這一出下來,我人沒落著,還挨頓先帝的訓,說我潑辣善妒,多跟皇後學學~你說氣人不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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