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17)
作者:六耳圆圆
夢齡一面說著,一面掏出竹蜻蜓,握住圓柄的底部,將橫嵌在頂端的竹片子拆下來,
又尋瞭條裂開的墻縫,塞入竹片子。
那竹片子又扁又薄,順著縫隙很快塞瞭進去。
待墻的那邊一冒頭,便被抽走。
接著夢齡又來塞竹柄,但這竹柄是小小的圓柱形,比竹片子要厚,甫一插入,便卡在瞭那裡,半點不往前。
夢齡登時就急瞭,所幸隻進去瞭一小截,不至於完全困在裡頭,她使出吃奶的勁兒,握著圓柄的這頭,猛地往外拽!
撲通!
跌瞭個屁股蹲兒。
圓柄穩穩握在手裡,與此同時,灰色的磚塊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擡眸望去,原來是方才那股力道太大,使得原本就脆弱的墻磚受到震動,裂縫加深蔓延,最終徹底裂開,那塊觸及的灰磚,竟被帶得往外凸出瞭一半兒!
“你沒事吧?”墻那頭問。
“沒事。”
夢齡爬起身來,複又靠近,小手抓住那塊凸出的磚體,向外一拉,磚體應聲而掉,空出的部分形成一個偏梯形的洞口。
男孩兒的臉映入眼簾。
寸草思暉(二)
該怎麼去形容他的臉呢?
幼小的夢齡不會拽詞,什麼俊美絕倫,什麼顏如冠玉,什麼氣宇不凡,於她而言,尚且沒有這個概念。
以她孩童的眼光來看,她隻覺得——
那是一張被月光浸過的臉。
蒼白蒼白的,偏又澄潤,浸著淡淡的清冷,透著隱隱的高貴,好看的五官在暗淡的光線下,似夜空中的明月,靜謐柔和,朦朧皎潔。
他的頭發很長很長,仿佛從沒剪過,就那麼披散著,瀑佈一般垂到腳跟,瘦小的身子藏在襤褸的衣裳內,活脫脫像個小叫花子。
其時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因著夏季臨近的緣故,太陽落山的地方從正西往北方稍偏瞭偏,金紅色的晚霞得以灑落在這背陰小巷一點。
而夢齡的臉恰好映在霞光裡。
暖暖的,柔柔的,嬌嬌的,亮亮的,攜著春日的明媚,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眸底。
許多年後,他回憶起這一幕,是這樣評價的:
“如果春光能化作人形,那該是夢齡的模樣吧。”
春姑娘散發著溫暖的氣息,敲開瞭圍擋他的墻壁,於狹小的洞口照進一束光。
微弱的,渺小的,卻足夠在這幽深的黑暗中照亮他的光。
四目相對,兩人相顧無言。
頭頂幾聲鳥鳴掠過,夢齡才回過神兒,忙把圓柄從洞裡遞進去:
“給。”
他伸手接過,夢齡在墻這頭舉著手向他比劃:
“你把它插在竹片子中間,對,插嚴實瞭,然後這樣子,去搓那小圓棍,多搓一圈,手一松,它就飛起來瞭。”
他照著她的指示做,插好,搓柄,一松手,竹蜻蜓呼呼旋轉著飛起來。
“哈,真飛瞭。”
他的目光追隨著飛舞的竹蜻蜓,臉上滿是新奇。
“這叫竹蜻蜓。”夢齡向他介紹,“既是沒人和你玩兒,就讓它陪你玩兒吧。”
他接住落下的竹蜻蜓,回眸望向夢齡,清澈的瞳孔漾起笑意:
“謝謝你,遇到你我很開心。”
夢齡呲起一口小白牙:“那咱們交個朋友吧,我叫張夢齡,你呢?”
“吉哥兒。”
“吉哥兒......”夢齡輕聲念著他的名字,“你姓什麼呀?”
“姓?”他面現迷茫,“沒聽我娘提過,她隻說,我能出生在這個世上,是頂頂吉利的事兒,所以給我起名叫吉哥兒。”
“哦~”夢齡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笑道:“那以後我就叫你吉哥兒啦,你喚我夢齡就好。”
“夢齡......”他低聲重複瞭下她的名字,笑問:“是哪個夢,哪個齡?我近來在練字,回去好寫一寫。”
這個問題一下難倒瞭夢齡,她搖瞭搖頭:
“我還不識字呢,不知道是哪兩個,不過聽我爹說,他給我取這個名兒,是希望我長壽。”
“長壽......回頭我問問去,就知道是哪兩個字瞭。”
說罷,他的目光忽地落在她的領口處,好奇詢問:
“那是什麼?”
夢齡低頭一瞧,原來是戴在頸間的護身符不知何時掉瞭出來。
“這個啊。”
她拎起那桃雕,在小洞前晃瞭晃:
“是我師父送給我,讓我護身用的。”
“師父?”他被勾起新的好奇心,“那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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