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泥(55)

作者:白语閑


她半夢半醒時,膽子也比前大,放任正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入瞭帷帳。

少年燭光月影中的容色朦朧宛如謫仙,送到她唇邊的杯盞,她側頭不接,故意調戲道:“要解毒那般的喂水。”

她想看他羞赫漲紅臉的樣子。

但好像失策瞭。

這個少年郎不是養在她身邊乖巧的黃犬兒,是離傢多年歸來,在外面耍狠撒野慣瞭的賊大膽。

少年陷入她的錦帳中,本是她要主動,結果力氣比不過,生生被壓在枕上喂瞭一通。

“郡主姐姐,除瞭我之外,有人這般喂過你麼?”

裴燕度手指蘸水潤濕她的唇,坐在她床邊,如是問道。

那神情像個男妖精。

姬令雲戳著他的額頭,“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反正我可以同別人,你不行。你若是背著我做瞭不幹凈的事,婚契就作廢!”

“好。”裴燕度又變回乖巧的模樣,害得她攢出來的一絲微怒煙消雲散。

因為夜晚有這一出讓她十分受用,她又在月枝閣懶怠瞭幾日,若不是妹妹選中瞭馬場,她要親自陪同去開價購入,否則真的懶得出門。

又曬又熱的,出門一趟,渾身是汗。

馬場在洛水附近,是個已經營數年的小馬場,隻因馬場主傢中欠債急於出手,馬匹有近五十匹,還有幾匹待産,均是西南邊民的馬種,適合羈旅、行商、賽馬球,十分實用。

馬場近水,草料豐美,姬令雲同妹妹騎馬環視一圈,甚是滿意,可沒想卻在馬廄撞見瞭不想見之人。

李從雲。

而妹妹也無奈道:“阿姐,這馬場還是從雲哥哥手上得來的,他想以馬場向阿姐賠罪。”

“不必向我解釋你與韋傢的關系,或者又想著編理由來陳清自己是不得已。我一向隻看事實,說得天花亂墜也不想聽。”

姬令雲沒有拒絕李從雲獻上馬場,隻是不願與他多言,正馭馬離去,卻被李從雲攔住。

“阿雲。”李從雲見她面色冷淡,隻得長話短說。

“我知你屬意銀雀臺那個小子,但你不知,他在長安養著一個女人。”

讒言

裴燕度在長安養瞭一個女人?

姬令雲心中冷笑,不過這話確實能留住她。

她耐著性子聽李從雲說話。

李從雲見她沒有縱馬離去,遂耐心道:“你眼裡容不得沙子,所以我不也奢求你我重歸往昔飲酒笑談時,此番前來,是因為在意你的終身大事。”

“為兄擔心你看走眼,這些日子派人去長安打探他的過往,你知他曾是前朝程尚書的仆從,你亦知他出身微賤,你好心收他入府,他卻投靠瞭解逢臣,這些七年間他在長安做事,常去照拂這個女人。”

姬令雲神色鎮定,聽他繼續道,手中馬鞭輕晃。

鋪墊太長,實在囉嗦,實在不像是以前事不關己的李從雲的性情。

“這女子住在悲田院,是個盲女,年紀大約是二十出頭,清秀可人,雖然與阿雲你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也算頗有姿色。”

李從雲這話聽得她眉頭微蹙。

她雖然自覺自己很美,但這女子已是清秀可人,那又如何同她有這麼大區別?她並不吃這一套,也不覺得貶低另一個女子的外貌會讓獲得愉悅感。

李從雲果然隻是她吃喝玩伴,做不得交心之人。

“再給三句話,我就走瞭。”

她輕甩著馬鞭在馬兒額頭輕輕落下。

李從雲趕緊道:“這盲女名喚珠娘,三年前被裴燕度安置入悲田院行醫,無人知曉她的來歷。裴燕度為瞭珠娘還跟他的六哥打過一架,而且差點把他六哥手給殺瞭。”

“隻因他六哥看上珠娘,裴燕度不允。”

“阿雲,我不會騙你,這事你可以派人回長安查,當時悲田院多少雙眼睛都看到瞭。”

姬令雲回傢時是騎著馬,神都城內大道禁止縱馬奔馳,她自馬場一路策馬狂奔到瞭城門,見到滿滿排隊進城的人群,那股子快意才漸漸消弭。

妹妹婚後這些年不曾騎馬,騎術生疏瞭些,在身後追瞭她許久。

“阿姐,你生氣瞭麼?”

阿霜見她臉上紅暈蒸汗,不見強烈喜怒哀樂,心道不妙。

姬令雲心中倒並未有起伏,甚至聽到裴燕度為瞭一個女子跟人打架這種事,還腦中想象瞭一些畫面。

首先,她未曾從裴燕度口中知曉有這個女子的存在。

其次,她覺得十八配二十,倒也是年紀相近,少年人就是熱血沖動,能為瞭女子一怒拔劍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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